已尽夏末,骤雨初歇,微弱的阳光透过云翳,淡淡撒在梧桐树上,晕染出一片浅金色,蝉鸣声断断续续,凄切婉转。
白衣少女静静伫立在树下,执一白玉,眼神迷惘,绿叶间跃动的光影轻附在衣裙上,带出些许阴影。
红衣少妇倚在回廊的栏栅上,担忧的望着树下忧郁的少女,轻叹了口气。
自那日赴宴归来,张婧诗便有些恍惚,时而少女含羞,时而忧郁迷惘,在德仁堂做事也是漫不经心,张氏很是忧虑。
见张婧诗又在树下静思,张氏漫步上前,替女儿披上一件纱衣,柔声到:“这刚下了雨,天还有些凉,莫要感染风寒。”
张婧诗回过神来,歉意的对张氏笑笑,说到:“女儿知晓了,让娘费心了。”
张氏叹气,温柔的抚摸张婧诗的侧脸,说到:“女大不中留,你越年纪渐长,娘却越摸不着你的心思了。”
张婧诗将白玉收入袖中,垂眸说到:“女儿只是猜想祁钺的心思罢了,自那日后已经数日,也不见他影子,徒让我一人困扰,真真是可恶。”
张氏有些错愕的看着张婧诗,后捂嘴笑到:“哎哟,我可是第一次听我家婧儿嫌人可恶呢,看来那祁钺也算是个本事的,让婧儿这么温婉的女子说出牢骚话来。”
张婧诗有些羞恼的扯住张氏衣袖,说到:“娘莫要取笑婧儿,我不说就是。”
张氏停下笑,掏出丝娟轻拭掉眼角的泪,又握住张婧诗的手,认真到:“婧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但有些人事,往往不能如你所愿,若是你的,自会来,不是你的,终究是指间沙,水中月,握不住,求不得。”
张婧诗点头,轻轻投入张氏怀中,嗅着独属与娘亲的温柔气息,闭眼说到:“娘,婧儿还小,只想永远陪在娘身边。”
张氏低头看着怀中闭眼微笑的女儿,轻抚张婧诗的发,温柔到:“你啊,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傻。”
一阵冷风吹过,张氏打了个冷战,捂住嘴角轻轻咳嗽。张婧诗慌忙脱下身上的纱衣披在张氏身上,又扶张氏回了房,吩咐翠云煮了姜汤端来,待稍凉后递给张氏。
张氏皱着眉头喝完姜汤,倚靠在床上。张婧诗一脸担忧,略带责怪说到:“娘也真是的,让女儿莫要感染风寒,自己倒是不注意,穿着那么薄的衣物,凉了身子。”
张氏听见张婧诗的嗔怪,不紧没有不快,反而笑的欣慰,说到:“好了,是娘的错,只是有些着凉,服了姜汤已经好多了,只消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张婧诗点头,说到:“那娘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轻脚离开,并关了房门。
回了房间,张婧诗还是有些不放心,拿了笔墨,又翻开医术,细细看了,将风寒的症状和方子抄在纸上。
翠云在一旁见了,安慰到:“奴婢刚又去瞧了,夫人房里的梅儿告诉我夫人已经睡了,很是安稳。小姐莫要担心。”
张婧诗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想要拿镇纸压住抄好的方子,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水泼在书案上,白衣染上黑墨,一片狼藉,张婧诗见眼前的混乱,又想起祁钺所赠的白玉,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翠云慌忙上前整理,收起了笔墨纸砚,又将书案收拾干净。小心翼翼对张婧诗说到:“小姐,你最近可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张婧诗匆匆换下白衣,觉得疲累,索性靠在床边,揉揉额角,说到:“也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心烦意乱。”
翠云歪头想了想,说到:“马上就快到十五了,小姐不如去寺庙祈福吧,沿路散散心,沾沾寺庙的福气,得了菩萨庇佑,那些烦心事都会解决的。”
张婧诗沉吟片刻点头,说到:“这样也好,明日咱们就去七榕寺,烧香拜佛,祈祷娘的身体健康,愿老天庇佑咱们张家人安康。”
翠云点头,张婧诗又去请示了张正,得到同意后,主仆二人做了些准备便歇息了,第二日天还不没亮就坐上备好的马车上了路。
七榕寺位于城外不远处,四顾群山,峰恋奇秀。山间风景秀美,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又有流水潺潺,泻于两峰之间,凤鸣鹤唳,空谷回响,宛如西天宝林山地。
张婧诗见了如此美景只觉得心旷神怡,繁杂的思绪全都消失殆尽。主仆二人一边欣赏沿路美景,一边聊聊心事,不一会就到了七榕寺。
二人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在青山的掩映下,古朴的寺庙显得庄严肃穆,宏伟大气。寺庙的大门外屹立着几颗苍劲的松树,给肃穆的大门添了几分绿意和生气。
主仆二人走进寺庙,寺内游人众多,大都是烧香拜佛的香客,捻起手中佛珠,低眉顺目,向佛堂慢行,偶有几位求取姻缘的妙龄女子和祈求功名的读书人。主仆二人向功德箱里投了钱,又对着香鼎拜了拜,便径直找寻能够祈愿还福的宝殿,怎知寺庙太大,游客又众多,二人一会儿便迷了方向。正当二人焦灼之际,一身披袈裟的老僧人向二人迎面走来,朝二人双手合十到:“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来六榕寺所求为何?”
张婧诗对和尚回了礼,说到:“小女是来替母亲烧香祈福的,不小心迷了方向,敢问烧香祈福的宝殿了在何处?”
僧人指着身后的方向,说到:“施主可在大雄宝殿祈愿,就在寺庙南方,我领着你们去。”说完便领着二人到了大雄宝殿,与二人简单说了些寺庙的禁忌便离开了。
大雄宝殿极其宏伟,高约十五尺的威严今佛静做于佛台之上,不悲不喜,淡淡看着红尘众人。贡台上摆满了精致的贡品,梵音缭绕,青烟寥寥,清风微拂,红烛摇曳。
张婧诗先跪在蒲团上,对着佛祖拜了三拜,又接过翠云递上的三支香,就着边上的红烛点燃,将三支香插在香炉中间,心中默念到:“供养佛,赏而不迷;供养法,正而不邪;供养僧,净而不染。求菩萨保佑娘身体健康,保佑张家事事平顺,小女愿诚心日日供奉菩萨。”
张婧诗默念完,又对着佛祖磕了三个响头,翠云也跟着跪拜了佛祖,又许了心愿。二人又敲了木鱼,诵念了经书才离开大雄宝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