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钰似乎没发现云敏惜跟着自己，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让云敏惜看见自己堂而皇之的进了云御煌的寝宫。

云敏惜呆呆站了一会，脸色铁青的去了凤栖宫。

寒钰微斜了云敏惜一眼，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一旁侍候的太监面露惊讶的看着寒钰，“德妃娘娘，陛下说了——”

“本宫知道。”寒钰打断了太监，“本宫不进去。”

太监有些疑惑的看着寒钰，寒钰却是看也不看他，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层帘幕一样，安静的看着云御煌的卧室。

她猜测云御煌下的禁令一定是针对叶孀，但如果一开始她来的话也会被毫不犹豫的阻拦，所以她日日请安却不进去，只是一直送来亲手熬的汤。

说是说亲手，实际上也不过是身边丫鬟的作品，她知道云御煌也不会喝，何必费尽心思。可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到今天他应该也会留点余地吧。

她猜得没错，侍卫虽然阻拦了她，但很快将她放了进去。不知道云御煌是出于什么心理，怜惜她吗？或者是试探她？

进入皇宫，一开始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是母亲这边的人希望的，而她正好也想彻底的离开寒府，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对付寒泷。所以她进了皇宫，在这之前，她就被告知，她有一张和云御煌当年爱妾相似的脸，以及相似的气质。

那个名叫挽云的女子，永远不可能出现在皇室名册上的人，据说是云御煌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这十几年，她的确因为这张脸让云御煌格外看重。她还记得当初她参加选秀，她站在堂下，那个男人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抬起头来。

她听话的抬起头来，看见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异。然后她的名字被留了下来，她的封号是婉嫔，她住的地方叫做绿莺轩，绿莺，是云御煌对挽云的爱称。因为挽云是江南歌女，喜欢浅绿色的衣裳，云御煌说，她像一只夜莺。

他很喜欢听她唱歌，但她从不唱歌，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单纯的替代品。寒钰最擅长的是舞，当年她在宴会上一舞惊人，特意的晕倒后被诊出了有孕，然后被封了贵嫔。

那时他眼底有喜悦，她以为他是为有了她的孩子而开心，直到一日她假寐时他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绿莺，这个孩子，是你给我的么？”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她流下了眼泪，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是她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云御煌，也是她决绝的放弃。

站在帘外，寒钰的目光飘忽不定，云御煌没有让德元出来请寒钰进去，寒钰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太监与宫女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寒钰提起裙摆，像着帘子行了一礼，说：“陛下，您歇了吗？”她的声音很温柔，和她的容貌一致，让听着的人就觉得寒钰一定是个非常容易亲近的人。

许久，里面传来云御煌低低的声音：“是钰儿么？怎么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不出喜怒。就算日日枕在他的身边，他的心里也不会有自己的一点位置，只有在提到那个叫挽云的女子，他的声音才会温柔。

“钰儿知道陛下身体不适，本不该来打扰，只是有些担心，想着远远看陛下一眼也是好的，所以来了，陛下，请不要责怪。”寒钰望着帘子说，一点也没因为站了这么久也没能进去看一眼而生气。

云御煌隔着帘子，也在看着寒钰，从一开始的将她当做挽云的替代，到如今，他只觉得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似乎毫无在乎他给她的荣耀，哪怕云瑜成为了地位仅次于云慕的皇子，也不见她趾高气扬过。永远都是恬静淡然的样子，永远都是他想要的样子。“进来吧。”云御煌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句，说道。

寒钰惊讶了一瞬间，帘子已经被向两边拉开，寒钰看见了云御煌苍白的脸色，即便如此，还是一样的威严不凡。寒钰又行了一礼，才进去。

“坐吧。”云御煌说。

寒钰听话的坐了下来，相比较于其他妃嫔一身环翠，她身上的首饰极少，衣服也很素净，这一点倒是和寒水岚很像。只是她们两个人的素净不一样，寒钰是恰到好处的装扮，寒水岚是真的不介意。

“陛下。”寒钰的声音里带了些心疼，似乎是真心为云御煌如今的样子感到伤心。

云御煌在德元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用对待叶孀时温和不少的声音和神情说：“怎么这个表情，朕没事的，不过是最近心绪起伏大了些。”

寒钰摇摇头，眼圈很快红了，压抑着哽咽的声音说：“陛下，钰儿真想代陛下受了这罪啊。”

“说什么傻话。”云御煌伸手握住了寒钰的手，云御煌的手异常苍白，可见青筋。

寒钰任由云御煌握住自己的手，强颜欢笑道：“是啊，钰儿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容易掉眼泪，让陛下见笑了。”

云御煌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像是透过寒钰看着另一个人。挽云也是这样喜欢掉眼泪啊，云御煌想。脑海里划过她破涕而笑的模样，那是他觉得最美的模样，瞬间又变成她躺在他的怀里，明明哭成了一个泪人，却又在强颜欢笑的模样，她目光里的不舍，刺痛他的眼睛。

云御煌没有说话，寝室中一下有些安静，寒钰也不出声，她知道云御煌一定是想到了挽云。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不见任何人。”外面隐约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云御煌皱眉，他知道叶孀一定监视着他，没想到她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叶孀冷冷的声音接着响起：“是么？那么德妃娘娘，不是人了吗？”

听到这句话，寒钰脸上闪过惊恐，提着裙摆跪了下来说：“钰儿给陛下添麻烦了，陛下，钰儿这就走。”

云御煌拉住了寒钰，冷声道：“坐下。德元，你出去看看。”

“是。”德元应声退下，寒钰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坐着，一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