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容得？

不。

她容不得。

可让她们轻易的死了，何以解恨？

回到清芷院，顾云凰站在大门口，看着院中开得灿烂的各种花。

府中的大权由阴氏和陈氏共同打理，两人必会争个你死我活，她可暂时不插手。

李庭筠两日前已经秘密前往庆德，她只需等待消息即可。

现在她要做的大概有两件事。

一件是查姜方之事，一件是给景钰解毒。

给景钰解毒，每十天去一次景王府便可。至于姜方的事，想到那块木牌，顾云凰抬脚进到院中，恐怕还真要利用一下晏君时了。

父亲阻止她去慈恩寺，便是怕她出府之后，暗中去秘查姜方之事。是以，她到杨屋村、李家沟之后，姜月瑶就出现在慈恩寺里，来接她们回府。

她现在，恐怕又被禁了足。

不过，没关系。

有晏君时在呢。

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刚用过早点不久，晏君时果然又来了。

在乐寿院见完顾老夫人后，便径直来了清芷院。

“城南今日有花会，甚是热闹，听老夫人讲顾小姐极是喜欢花草，不知君时可有荣幸，能邀顾小姐一同前往赏花？”晏君时站在清芷阁门口，规矩的问道。

“城南有花会？”紧追过来的顾明君一步进到屋中，欢喜的看向顾云凰，“姐姐可否带上我？”

顾云凰看一眼晏君时，又看一眼顾明君，转头吩咐青玉，“既是赏花，你且去叫上二小姐和月瑶小姐一道，人多也热闹些。”

“是。”

晏君时虽不喜，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稍许，姜月瑶和顾明珠相继过来。

顾明珠还是平常的打扮，姜月瑶却盛妆而行，妆容与佩饰皆精心而选。面巾也除了，脸上的伤痕浅浅的，用脂粉盖着，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进到清芷院，对着晏君时盈盈一拜，纤腰俏颜，让晏君时也不由对她多看了两眼。

顾明君冷哼一声，口不择言道：“不过是出去赏个花，这般盛妆打扮，果然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作派。”

姜月瑶温婉的笑笑，未接她的话。

顾明君又冷哼了一声。

“走吧。”顾云凰同样是平常的打扮，只在脸上蒙了个面巾。

一行人出了丞相府。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是顾云凰的，另一辆则是顾明珠和顾明君出行时乘行的。看一眼那辆马车，顾云凰叫住顾明珠，让她与她同乘。

“多谢姐姐。”顾明珠欢喜道。

顾明君嫉恨的哼了两声，几步上了马车，占去了大半位置。姜月瑶后上来，看到还剩下的一块小角落，眉梢划过一丝冷意，就站在车门口，浅声却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道：“三小姐，能否请你让一让？”

晏君时骑坐在马上，闻声朝后看来。

顾明君狠瞪一眼姜月瑶，挪了挪位置。

“谢谢三小姐。”姜月瑶屈膝一福，姿态极其卑微可怜。

马车徐徐前行，朝城南而去。路上，遇到不少的马车。有晏君时在的缘故，她们这一路倒是行的很顺畅。

到了城南，人已经极多了。好在晏君时早有准备，在花会对街的茶楼上早早的就订好了单独的包厢。

且从包厢瞧下去，正正好的将整个花会都尽收眼底。

“三皇子有心了。”姜月瑶道。

晏君时莞尔的勾勾唇，看向顾云凰。却见顾云凰淡然的坐在茶几前，看着青玉沏茶。

“顾小姐最喜欢什么花？”晏君时主动问道。

顾云凰目光从青玉手上的茶壶移开，将莫恣欢从窗户前抓回来后，漫不经心道，“开得好看的花，都喜欢。”

“正巧，我也是。”晏君时笑道，“我一直觉得，花无贵贱之分，只不过是附庸雅俗的人多了，才分出了好坏。”

青玉已经沏好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顾云凰指尖轻敲了两下茶杯，看着茶水在里面荡漾，浅笑道：“三皇子这话说得倒是新鲜。”

得到认可，晏君时立即笑道：“哪里是我的说法，不过是照搬了徐夫子的话罢了。”

顾云凰抬眼看向他。

晏君时搁下茶杯，“徐夫子是两年前到京阳学院的，来之时，将将十七岁。你也晓得，京阳学院里的学生，皆是京中权贵世家走出来的，骨子里多少带着些清高，便是我，也曾质疑过徐夫子，也同其余人一起，暗中捉弄过他。”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成功，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个个都反被他给捉弄得灰头土脸。以至于现在徐夫子已经是整个京阳学院里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夫子了。”

晏君时摇头，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顾云凰眸光动了动。

徐子年，一个文武双绝，却来历神秘的人。上一世，她替晏君时出面，招揽过他数次，皆被他无情拒绝。她记得后来，景钰战死沙场不久，他也莫名失去踪迹。

看一眼晏君时，他眼里的赞叹和势在必得都毫不加掩饰。

“秦小姐也来了。”莫恣欢一直往外探身子看热闹，青玉时不时拉她一把，接她时，顺带朝下看去，便看到秦妤娆带着两个婢女，也进了茶楼。

“秦姐姐也来了？”顾云凰欢喜的起身开门出去了。

秦妤娆上到二楼与三楼拐角，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顾云凰，抿嘴一笑，“看来我是白请人去丞相府了。”

上到三楼，顾云凰挽住她的手，往屋中带，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叫青玉，“你去紫月轩去买些秦姐姐喜欢吃的糕点回来。”

青玉欢喜的应了。

进到包厢，看到晏君时，秦妤娆的目光动了动，偏头看一眼顾云凰。顾云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此事回头再与你细说。”

“见过三皇子。”秦妤娆便不动声色屈膝福身。

晏君时浅笑道：“秦小姐不必多礼。”

包厢中有一大一小两个窗户，顾云凰和秦妤娆避开几人，另搬了小茶几居在小窗户前，一边赏着外边的花，一边低低的讲着话。

“你母亲的身子如何了？”秦妤娆朝后扫一眼后，低声问道。

“没事了。”

“那就好。”秦妤娆抿一口茶，朝外看去。恰看到斜对角，紧挨着牡丹花那一片的一间茶楼，景钰半靠在窗户畔，露出一角侧颜。

不动声色收回目光，瞧一眼顾云凰，见她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她又忍不住朝那处看去，“今年的花会办得倒是比往年来得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