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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新阕 阕十三 惊心动魄杀机起(二)

“皇上驾到——”

傍晚时分,蛰伏在一串子官邸边缘的宸渊王府,寂静清凉,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死水。

宣弘景的到来,无疑是添了好些人气。

随龙撵出行的一众侍卫,齐齐跺脚,动作敏捷而迅速地绕着王府爬满藤萝的围墙散开来。

一时间,宸渊王府前宽敞的空地发出“踢踏”地震动,宛若乱马奔腾。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住得稍近些的官员老臣,听了这般动静,纷纷派了下人出来打探,跪在看热闹的百姓堆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是皇上自登基来,第一次出宫。

看来那位新来的王妃当真是有点地位,又是皇上亲自赐的婚,这个阵仗不简单。

人群里几个公子哥眼见着皇上进了王爷府,便开始交头接耳,笑叹今日在千金坊里,那万达老板闯下的大祸。这不,王妃一言九鼎,说要上报皇上,此刻就真的将皇上给招来了。

倒是不知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万达老板,看这势头,以后这傻王是随意欺负不得了。

宣弘景揣了一肚子怒火进来,着了来福打发走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大步流星,径自走向正堂。

自进门起便黑着个脸,眉宇间的怒不可遏几乎让紧跟在身后的闵玉无法呼吸,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滞。

“这偌大的宸渊王府,怎得没一个人接驾!”来福处理外外面的喧嚷,便速速跟了进来,这才发觉王府里竟连半星人气儿也无。

原本这事儿可大可小,宸渊王本就是个傻子,可眼见皇上端坐堂前,目光阴鹜,就这么冷冷盯着虚无的堂外,来福心知不妙。

拱着拂子上前问道:“皇上,王爷和娘娘许是出去玩儿了,要不奴才差人去找找?”

去玩儿?和一个傻子?

宣弘景微微眯起眼,目光越过来福,直直盯着屋外晚霞铺陈的石板路——

女子一袭紫衣,夕阳的残晖淡淡倾泻在她如玉的面庞,即使周遭全是身穿冷甲手持大刀的侍卫,那面上依然清淡如常,一丝触动也无。

轻盈徐缓的步履,冷傲灵动中不失勾魂摄魄。

至少在宣弘景眼里,这世上再无第二个能如迎面而来的女子这般。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远便瞧见皇帝一脸不悦,佳煦垂眸行至堂中,面上无悲无喜,弯膝一跪,淡紫色锦袍长长曳地。

“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

“啪——”佳煦话微说完,上头端坐的男人忽地拍案起身,极大的掌力几乎震碎了梨木桌,他双目如炬,盯着低头跪在堂前的女子,盛怒之至,“恕罪恕罪!你见到朕就只会这一句!朕今日就治你的罪!”

呵,皇上莫不是吃了火药?佳煦眸光微冷,却仍是低着头,这世上她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个男人,说好听点儿,他救了自己的命,说难听些,他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为了除掉他,取代他,她才能这么用力的活着。

“臣妾知罪,但凭皇上处置。”

这毫无情绪的声音彻彻底底刺激到宣弘景紧绷的弦,只是刹那,先前所有的隐忍一并爆发——

“好,你让朕处置!”说着,宣弘景满眼血红,大步一迈,长臂一伸,一旁微微颤抖的闵玉猛然被拉了过来,几乎是同时,佳煦手中捧着的冰块盆子,瞬时摔碎。

冰块早已融化成了温凉的水,砸落在厚实的大理石上,四下飞溅,连同那珍贵的白玉瓷也未能幸免。

碎屑飞沫溅了佳煦一身,而她依然是定定跪着,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让她为之所动。直到闵玉的哭声越来越大,凄婉的啜泣里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姐姐……佳煦姐姐……”

眉心微蹙,佳煦霍地抬头,深如汪潭的眼里隐隐透着担忧。

“嗬,怎得,担心她?”宣弘景瞧着她眼里的波澜,怒极反笑,带了薄茧的手指捏着闵玉瘦弱的下巴,毫不怜惜地狠狠抬起,“你该知道,既然放到朕的身边,朕就不会亏待。”

那阴冷的嗓音里,所有的理智都已失控。

他盯着她渐渐变色的脸,心里不禁嗤笑——这女人还会担心别人么?这女人,还有心么?

“皇上,臣妾不过是,”佳煦见状,内心的淡定渐渐瓦解,她盯着那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嗓音微颤,“臣妾不过是安排了本分的丫头伺候皇上,皇上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责罚臣妾,臣妾愿一人承担。”

“哦?本分的丫头?”宣弘景转过脸,俊朗的眉眼间皆是狠厉,他凑近闵玉哆嗦的红唇,灼热的气息缓缓喷洒,“朕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个本分法。”

言罢,那怒笑的薄唇碾压而下,女子娇嫩的红唇如同玩物一般被他狠狠撕咬。

闵玉苍白的小脸瞬间憋红,呼吸被夺去,疯狂的碾压带来噬骨钻心般的疼痛,她惊恐的眼里此刻已是满满的深恶痛绝——

对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对那个无动于衷的女人。

柔若无骨的小手抵着男人不断压迫的胸膛,红唇破裂,那霸道而疯狂的气息卷来腥风血雨,她奋力挣扎着,拳打脚踢,如溺水之人竭尽全力的想要挣脱桎梏——

可她不能。她所有的反抗于那个强势而震怒的男人,只换来愈发残暴的对待。

直到宣弘景停下来,唇边带血的笑意渐渐扩大,宽厚的手掌转而拧上她通红的脖颈。

他看向跪在地上,隐忍的怒意和歉疚凝聚在双眸,却依旧什么都不敢做的女子,掌上的力道缓缓加重。

“宁落倾,”冷冽的嘴角微微弯起,沙哑的喉咙里闷闷吐出一个久违的名字,“朕的恩赐,你可满意?”

刹那间的快意袭遍全身。

他一直想叫她。

他给她取名为佳煦,佳人如煦。

可他一直想叫她宁落倾,他第一次见她便是这么叫的。

宁落倾,若我为王,你可愿嫁我为后?

而她却不是这么痛快,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宛若被一道惊雷劈中,往日的旧影与当下种种重叠,交织成一曲痛彻心扉的噩梦。

她是宁落倾,是宁遥国的倾城公主,却也是大宣国的俘虏,是仇敌脚下苟且偷生的佳煦。

“不,我不满意。”

嫣然朱唇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浅笑,似能迷醉万里春风,却未深达眼底,莹莹美目盯着那疯狂不能自己的男子,暗潮涌动。

是蔑视,是讽刺,是积蓄多年的嫌恶。

却偏偏伴着那样的笑,倔强傲然,孤注一掷。

宣弘景松了力道,随即一掌击中闵玉颤抖的胸口,那可怜的丫头,在二人顽固暴虐的对阵中,身心俱累。翠绿衣裳倒伏在冷硬的大师椅上,迷蒙的视野渐渐模糊。

而他的眼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宁落倾,这冥顽不灵,一心想要杀死他的女人,畏畏缩缩在刀刃上生活了三年,如今却是终于被他逼得急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俯身凑近那张一度让他窒息的脸,清冷的眉眼,怨恨的目光,嘲讽的浅笑——那脸上的神情竟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修长五指屈曲,他抚上她的脸,她躲闪,他凉凉一笑:“朕要如何你才满意?”

“你是明知故……”

佳煦抬眸睨着他,泣血的言语正要裹挟心尖的恨意狠狠还击,却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公公尖利的嗓音:“有刺客——”

晚霞沉入天幕,这一声呼叫瞬时划破倾轧而来的黑夜,屋外兵刃相交,厮杀声连成一片,一切都来的突然。

几个黑衣刺客突破重围,闯进了大堂内,而屋子里的人毫无防备。画风逆转,那怒气滔天的氛围,此刻已变得凶险万分。

敢行刺皇上的人,必定是身怀实力。

佳煦想也未想,淡紫绸带自袖间飞出,起身的同时,准确缠上背后飞身而至的刺客。

刺客被束住腰身,从半空落下,手中的利剑当即斩断了绸带,接着便又是一跃而起,利剑如破浪般直击向连连后退,退无可退的佳煦。

目标明确,剑锋一丝偏转也无。

原本被近身侍卫围护在中心的宣弘景,视线始终追随着跳跃躲闪的佳煦,直到那刺客已将她逼入绝境,他紧蹙的眉间,那深不可测的眼底,蓦地慌乱。

分寸尽失,他推开身前的侍卫,腰侧宝剑脱鞘而出,在刺客险些得手的刹那,他一剑刺中那黑衣人的脊背。

却不料,这一剑尚未拔出,另一名刺客也直击向角落里错愕的佳煦——

来不及多想,宣弘景只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刃刺向她,而身体却已先作出了反应。

他飞身扑直角落,长臂一展,将佳煦稳稳护在身下,而那破空而出的一剑,直直扎向他紧绷的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