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二人在一起,不管真真切切还是虚情假意,一方对另一方视若无人,必将令另一方迷惑不解,自感无力。
这更像历史上有名的“不抵抗运动”。
国人各阶层团结起来,对殖民者熟视无睹。
结果,巨大的泠漠像颗颗无形的子弹,打得殖民者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节节后退。最后,殖民者崩溃了,狼狈地退出了殖民地。
于是,世界的东方才有了一个古老又年轻的国家---印度。
现在,瞧!莎莎终于发怒啦。
瑞星吐一口气:“我是想三围,三陪耶,可人家许姑娘不干啊。算啦算啦,说正事儿,你那魔幻空间打到第几层啦?”
“第二十屋,要成仙啦。”
莎莎没好气的瞅瞅瑞星,又示威般看看小许姑娘。
“反正比你打得好。像你,打了半个多月,才打到第八层。”,“谁说是第八层?明明是第九层嘛。”
瑞星不服气了,认真的分辨。
“打地阴老怪,你可没得我行。”
“地阴老怪技术含金量太,我不打。”莎莎不屑的瘪瘪嘴,捡起桌子上的手机,手指头又飞快的按动起来。
许秘书哭笑不得的看着二人。
丌自在心里叹到:纯粹还是二个孩子,哭哭啼啼又吵吵闹闹的。
不过,这小姑娘倒是长得挺漂亮水灵灵,一看,就惹人怜爱;这个瑞星呢,也是真正的潇洒英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在许秘书看来,男孩儿太俊和女性化不可取。
男子汉就该是男子汉!
不说须眉森森,膀大腰圆,关键是骨子里要有一股阳刚之气。可现在你瞧吧,到处是哈韩留下的后遗症,化妆,整容,说话捏着嗓门儿学娘娘腔,比奶油还奶油……
楼上脚步一响,屈书记和黄书记高兴的说着什么,不慌不忙的走了下来。
到了一楼,黄书记满面笑容的上来,伸出右手。
“我记起来啦,你一准是瑞兆先生的儿子,瑞雪姑娘的弟弟,对吧?”,瑞星戒备的看着他,没搭理。
“这位呢,就是上次和瑞雪姑娘一起来的那个莎莎小姑娘嘛。莎莎姑娘,你好哟。”
莎莎也戒备的盯住他,退到瑞星身后。
黄书记拍拍手:“谢谢!谢谢你们哟。瑞雪这次帮了我们大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地当面谢谢她和瑞兆先生。”
“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瑞星冷笑笑,唰地掏出那张录制碟,往桌上一扔。
“你就是这样感谢的?趁人家洗澡时,偷拍录像还制成碟子要挟,还真会感谢啊。”,黄书记不解的看看瑞星,再拿旧桌上左碟看看。
“这是什么哟?哦,不是演出录制碟么?”
“你干的好事儿,你不知道?”
瑞星冷笑着抱起胳膊肘儿,右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脑袋望着楼顶:“嘿嘿,救命恩人?当面谢谢,背后捣鬼,好个行署书记。”
“小伙子,你这样无根无据的乱说,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哟。”
黄书记不急也不恼,而笑呵呵的看看瑞星,又瞅瞅许秘书。
“我看,你是在跟谁沤气吧?不过,我可以不计较,年轻人嘛。屈书记,您请!”
屈书记表情严肃地看看瑞星,想说什么,终没说出口。
二人一起朝门口走去,一直揪着心儿的许秘书,这才缓过气,朝瑞星感概地摇摇头。瑞星还傻站在那儿。
刚才黄书记虽然笑呵呵却饱含杀机的话,倒真是把血气方刚入世不深的小伙子,敲了狠狠一闷棍。
是的,无根无据的乱说,凭着行署书记的权威,给自已安一顶诽谤罪的帽子,简简单单,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那张碟子能说明什么?即便碟子内容实实在在,可你能凭什么说是黄书记干的?
同学们平时之间愤世嫉俗的聊天中,这些类可以想到却无真凭实据的事儿,还少吗?
而许秘书,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二魂。要知道,瑞星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股热血与冲动。
可许秘书,却是深知黄书记的霸道和厉害。而且尚在他的手下舀饭吃。
她有些胆怯的抬眼看看三楼。
在三楼自已那间秘书办公室的抽屉底层,藏着这碟子的原始偷拍摄像。这是昨天她和瑞雪通了电话后,偷偷从摄像机里截下来的,准备当面交给瑞雪毁掉。
可现在这样一来,这个帅帅的酷小子,自以为是鲁莽地打草惊蛇。弄不好会引起黄书记的警觉。
他追问起原始偷拍摄像母带的下落,那,自已原以为等时间久了,以自然消磨剪掉为借口的打算,恐怕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哎呀,这不是瑞雪姑娘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哟!”
“黄书记,你好。”
门口响起了说话声:“这老伯位是?”,“地委屈书记呵,。屈书记,她就是瑞雪姑娘。”,“哦,瑞雪姑娘,你好啊。听小黄说过,你帮了他大忙,也帮了我的大忙,我们都正着感谢你呢。”
“哪里话?”
“那事儿听说你翻啦?”
“嗯!”
“法庭怎么说?”
“择日宣判!”
“太好啦!太好哟!只要你翻了,剩下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就是。唉,年轻人一时冲动哟,我是他姑舅,看着他长大,怎能见死不救。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怎么样?即然来了,就看看你那五百平方米去。发展集力动作很快很大哟,天翻地复哟。我看,你们也要紧紧跟上才是。
不然,人家地基一起,高楼大厦就如吃长饭的小孩子,一个劲儿的朝上长。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加工车间,孤魂野鬼般的吊在那儿,不像话哟。对了,镇里正开治安代表会,一起吃饭去哟?”
“谢谢!我吃过了。”
“那,你就在会客室休息休息,我们回来再谈。正好你的兄弟也在那里。”,“好吧!”……门口一暗,瑞雪走了进来。
“姐姐!”莎莎高兴的迎上去,一只手还抓着手机:“怎么才来哦?我们都等你好半天啦。”,“接到电话,我不就赶到了?”
瑞雪搂搂她,一边的许秘书含笑点头:“你好,我是小许!”
瑞雪也上去搂搂她:“小许姑娘,你好。麻烦你了。”
“都是女孩儿,不容易独善其身哟。”许秘书轻轻说:“那原始摄像带,我已全部截下了。待会儿,我亲手交给你当面毁掉。”
“谢谢!太感谢了。”瑞雪真诚的说。最后才朝向瑞星:“不上课,跑这儿干什么?”
第22章盘根错节
瑞雪的到来,让进退两难的瑞星十分高兴。
酷小子一脑袋瓜子的责问和满腔的怒火,被黄书记几句笑嘻嘻的呵问,轻易就击败,化为乌有。
瑞星第一次感到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自已所想的那样简单。
就拿这所谓的“报仇雪恨”来说吧,出发时一身的巍然正气和师出有名的壮举,一到了烂摊坡,居然就莫明其妙的渐渐消失了。
不但自已被黄书记击败,而且还被黄书记视三岁小孩子一样,辛辣的嘲讽一番。
瑞星感到那种发自他内心的嘲讽,简直对自已是刻骨铭心。
二十岁的大一男生郁闷地想:可以被你唾骂,可以被你轻蔑,但不可以被你嘲讽。这是对我人格的最大鄙视和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孰不可忍又怎样?
此时此地,特别是刚才那二人一排一大溜儿,雄纠纠昂首挺胸嗵嗵嗵自楼上而下的治安代表们,着实让血气方刚的大一男生,吓了一跳。
他明白,黄书记真要是耍地头蛇威风,轻轻一个指头,壮汉们完全可以将自已拎小鸡一般,捆绑起来扔进某个角落。
待自个儿饱经风霜后,再随便找个借口,让家长前来签字画押领回……
可是,他又不能示弱。
到底他是个男子汉,且气汹汹的驱车一百公里前来兴师问罪。如果从此让五体投地崇拜自已的莎莎,还有那个眉清目秀的许秘书看不起,噢上帝,那太可怕啦。
失掉红颜们的青睐和崇拜,瑞星觉得自已还不如从此在世上消失。
好在,姐姐瑞雪赶到啦。
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笼罩了他全身:“还问呢?还不是为了你俩?”,瑞雪看看弟弟,想想他也难能可贵。
换了外人,有谁会为这不好启齿的臭事儿,跑二百里路来拔刀相助呢?
语气中便多了些温柔。
“即便这样,也不该乱请假不上课,耽搁了学业怎么办?”,“学业重要,还是家族和女孩儿的名声重要?”
瑞星慷慨激昂,激动的挥着右手,感到身上那股男子汉的自信,又回来了。
“谁让我是个男人呢?我不来谁来?责无旁贷啊!”
瑞雪笑笑,知道好大喜功的弟弟,表演欲又发了:“行啦行啦,省省吧。你俩吃饭没有哇?”。
“还没呢,我肚子早饿啦。”
莎莎嘟起了嘴巴。
可这并不影响她全神贯注。纤尘不染的十根玉指,在精巧的手机键盘上如蝶飞舞。“我想,许姑娘一定也没吃吧?”
瑞雪朝向许秘书,笑着邀请。
“我们一块儿去。”
小许指指空无一人的镇政府:“守着呢,你们去吧。”,瑞雪想想,让瑞星先带着莎莎去吃饭,然后回来再换自已。
瑞星就笑眯眯的同意了,领着莎莎连蹦带跳的跑出了大门。
二人出去后,整幢镇政府大楼,就只剩下了瑞雪和小许。
二女孩儿相视一笑,相互默默打量。未了,相互一抬眼:“瑞雪姑娘真漂亮,你有多高哟?”
“一米六三,许秘书落落大方,气质一流,你多高呢?”
“比你矮一点,用料还得照满尺算,不划算的。”……
交谈之下,瑞雪才知道,许姑娘来自北国边远小镇。由于倾慕江南的风花雪月和灞桥扬柳,高考时第一和第二志愿,填的都是南大。
南大整体的教学水平和师资力量虽然不算最强,可它有一独门绝技。
国内著名的学者和古典文学大家镜张先生,在南大带研究生驻校讲学。
这位镜张先生,在中国史学界和古典文学研究中,可是赫赫有名。从教多年,著作等身,学生胞泽无计于数。
犹如春天之种子,播在四海之内,且还是享受国家专家津贴的院士之一。
传说先生一开课,必长袍布鞋,洁须整发,焚香燃烛。手拿书本,犹如捧着先贤们的骨灰。
镜张先生于掌声雷动中,进得教室,站上讲坛。总是遥向东南方,恭恭敬敬的一个长揖。然后,开始讲课。
正因为如此,先生的开课犹如一堂圣经。
其精湛深邃,华丽锦彩,古语新解,恣意铺陈,丝丝入扣,美不胜收。
庄子的飘逸,屈原的壮美,柳永的缠绵和张元干的雄奇,娓娓道来。仿佛古中国五千年的博大精深和黄钟大吕,都在这一刻,呈现在先生略带嘶哑的嗓门之中了。
所幸的是,许姑娘如愿以尝,终得以进了南大。
进了南大的许姑娘,便时时拿着课本,虔诚而至。
在她的胸中,激荡着辛弃疾的奔放和苏轼的激昂,间或还有李清照的凄怆,再加上温庭均的婉约,挤在学友之间,如饥似渴的谛听着,记录着……
可天公不作美。
四年后,许姑娘考研失败,迫于生计,只得先顾肚子了。
经过重重严格的考试和选拔,最终,南大女才子许姑娘,成了离城二百里路的烂摊坡镇政府秘书。
在同学们一片恭维和庆贺声中,小许姑娘走马上任,摇身一变,成为拿铁饭碗的公务员。
来到烂摊坡镇政府的第三个星期周未,行署黄书记下来检查工作,当晚便宠幸了镇政府唯一的大学生女秘书。
天可怜见!
懵懵懂懂甚或还在惊慌失措之中的镇政府小秘书,被顶头上司黄干事,恶狠狠的推进黄书记的休息间时,居然还问:“怎样接待啊,我不懂的。黄干事,请你教教我嘛。”……
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才相识?
谈着聊着,两女孩儿唏嘘不已,相拥而泣,不提。
许秘书问:“听屈书记和黄书记说,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帮了他们大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瑞雪便毫无顾虑和保留的全盘托出。
不过,她隐瞒了那笔110万元的巨款和48克重的铂金戒指。
“……没办法,你尽可骂我和鄙视我。我也曾想高大和良心。可想想,我最终还是屈服了!”
瑞雪擦擦自已眼睛,微微叹息。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老爸也只是一个怀着美好愿望的退休小职员,生活的压力太大,请理解我。”
许秘书深以为然的点头。
继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黄书记说这些,倒名符其实;而那个屈书记也说谢谢,我就感到纳闷。”瑞雪闷闷的问到:“屈书记是什么书记?他大还是黄书记大?为什么也感谢我?这些书记说话真是动听,你没注意就感谢到了你的头上。”
小许姑娘一番娓娓道来。
听得瑞雪如梦初醒,就像听了一个遥远的传奇。
这时,小许姑娘瞅瞅瑞雪:“你帮忙看到一下,我上楼一趟。”,“好的,你去吧。”小许姑娘蹬蹬蹬的一路跑上楼。
瑞雪瞧着一袭西装制服的小许姑娘,心里十分感概。
女孩儿啊,冰肌玉骨,冰清玉洁啊!
在这个人欲横流的世上,生存是多么的艰难!想想天真无邪的小许姑娘,被黄干事推进色狼书记的休息间,居然还追问,如何为领导服好务?瑞雪就狠狠地咬住了自已嘴唇。
她想起偷看过的老爸年轻时写的诗歌。
写得是那样的纯真,美丽和向往。
“……啊/亲爱的的祖国/伟大的人民/当满天流云卷来春的潮汐/十亿人站在新刷的起跑线上/让红色的欺侮和黑色的罪恶/一片片肤离破碎摇曳飘零/欢呼吧/中国/进入了大写的人字……”
拜托,老爸,不要让我再想起你的诗歌。
你年轻时,看到的为什么和我现在看到的不同?谁能告诉我啊?
瑞雪转转身子,瞧着一溜三层楼的镇政府,好像是第一次看见。现在瑞雪才发现,自已枉自来了二次,却从没认真瞧过这管理烂摊坡全镇黎明百姓的衙门。
修建者充分利用了大山的恩赐。
三层楼,全是用棕色的树木修建。
粗大壮实的柱子,精雕细刻的楼台,有意保持着原色的地板和桌椅,散发着朴实无华的民风和大山里的千年气息,扑面而来。
这让许许多多在大城市的钢筋水泥中迷失了方向的人,油然流落出倍感自然亲切和原始纯情的感概。
于是,那过多的戒备,烦躁和沉重,便在这一片荫凉的庇护下,不知不觉的化为乌有。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片宁静下的罪孽?
谁能知道在这一片貌似的返朴归真之中,竟有许多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拍摄镜头,将客人的一举一动都纤尘不染的偷录了下来?
城市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无数的花花绿绿和尔虞我诈,让人直想逃离。
大山深处的烂摊坡呢,却玄机重重,暗箭伤人。华夏之大,看来要找一处安静之地,是很难的了,瑞雪在心里喟然长叹。
蹬蹬蹬!
黄干事拎着一个大塑袋走了进来。
“噫,人呢?”,“方便去了,我替她看着。”瑞雪冷冷的瞟瞟他:“不认识我了?”,“怎么不认识?瑞兆先生的女儿瑞雪嘛。”
黄干事咧咧嘴巴。
“多久来的哟?刚才我没看见你。”
“我来还需要给你打招呼吗?”瑞雪轻蔑的瞅瞅着他:“是不是该写个请示报告呀?”,就因为小许姑娘的叙述,这个助纣为虐的黄干事,推着无辜的许秘书进色狼书记休息间的那一幕,深深印在瑞雪脑海,磨不去了。
“我记得,你好像只是个小干事,不是书记吧?怎么管起人家黄书记负责范围里的事儿来啦?”
黄干事恼怒而尴尬的看看瑞雪,把手中的塑袋放在桌上。
在饭馆,他已听隔房表哥谈了瑞雪翻供的事儿。
现在,瑞雪姑娘是我们老黄家的救命恩人呢。表哥和屈书记一说一个笑,屈书记还撅起了大指姆:“小黄呀,还有你这个小小黄呀,到处找人才,人才就在眼前啊。这样冰雪聪明深明大义的大本才女,要能进了行署工作,是你我的福份啊。”
否则,按照黄干事的脾气和权利,岂容你一介远方的女孩儿,在此冷嘲热讽,妄自尊大?
“上午,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还有个年轻人,先来了。我看面熟,是你的兄弟哟?”
瑞雪没理他,一时冷清。
“那事儿,我听表哥,不,听黄书记说了。”
黄干事没话找话搭讪道:“谢谢你哟,你是我们老黄家的大恩人哟。”,“恩人?”瑞雪冷冷一笑:“恩人,你们还偷偷摄像录制?下流!恶心!”
干事勉强咧咧嘴。
“那时,也没想到哟。这事儿,真没做好的。”
他突然狐疑的朝一楼厕所方向看看,一张嘴巴叫起来:“小许,许秘书。”,无人回答。这厮低头想想,拎起塑袋故意说给瑞雪听:“一定还在办公室,我给她拎饭去。”
一迈脚,蹬蹬蹬的朝楼上跑去。
瑞雪瞅瞅他匆忙的背影,突然似的醒悟,狠狠一拳击在自已掌心,也急切地追去。
瑞雪还没跑上三楼,就听见有人撕打的声响,还伴着低低的吼叫:“你个小烂贷,果不出我所料,你想干啥哟?想把资料拿给谁?”
“放开我,你个流氓,我喊了哟。”
“你喊?你敢喊?吃里扒外的烂贷!老子不活活剥了你,不姓黄。”
啪啪!二下打耳光的声响。听得真切的瑞雪急忙跑过去,标着“秘书室”的屋内,许秘书正和黄干事扭成一团。
一大塑袋里的饭菜,洒落一地。
见瑞雪来了,小许叫道:“瑞雪,快接住。”,一扬手,一个牛皮信封飞了过来。
瑞雪接个正着,紧巴巴的捏着往外就跑。黄干事一下丢了许秘书,朝瑞雪追来。扑!却被小许双脚一绊,跌了个狗啃屎。
“哎哟,你个烂贷,造反了哟?老子打死你。”
跌得嗤牙咧嘴的黄干事,反手就朝小许狠狠几拳打来。
瑞雪揣了信封慌乱的跑下楼,她知道,里面装着那张碟子的原始摄像片。这可比性命还重要,她脑子中只有三个字:“毁了它!毁了它!毁了它!”
“姐姐,你在干嘛?”
突然的叫声,让她一惊,原来是瑞星和莎莎吃饭回来了。
来不用多想,瑞雪把信封朝瑞星一扔:“就是它!收好。”,然后重新扭头向楼上跑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惨烈的情景。
屋里,许秘书躺在血泊里,牢牢地抱着黄干事的双脚。
黄干事呢,正狰狞的瞪着眼睛,流着虚汗,一面挣扎着,一面挥动双拳,往一动不动的小许姑娘身上猛捶……
事后,瑞雪已记不起当时自已是怎样的了。
只能清晰的记得,自已一声尖叫扑上去,狠狠朝这厮的右胳膊肘儿咬去……
当瑞雪醒来,发现自已和许秘书一起躺在镇卫生院。雪白的墙壁垒森严,雪白的大褂,雪白的屋顶。瑞雪轻轻呻吟一声。
立刻,几只手臂扶住了她。
“瑞雪姑娘,莫动,你正在输液。”
一个长者兹祥的眼睛,透过铺脸的大白口罩,朝她微笑。然后,长者又俯向小许姑娘:“许秘书,感到好一点没有?”
小许感激的回答:“屈书记,谢谢你,我好多了。”
“这个畜生,下手这么重。这是人哟,这次非得让他知道一点厉害不行。”
旁边一个戴着蒙脸大口罩的汉子愤然骂到:“不知好歹的东西,连恩人仇人都认不清哟,还镇干事呢?”
“黄书记,您别发火,是我不好,真的。”
许秘书虚弱的说:“我违反了纪律,我请求组织处分。”
“你做得对!那事儿我已知道了,完全是这个畜生背着我搞的,我还要谢谢你哟。”黄书记走上来,替许秘书和瑞雪理理输液管。
又道:“习院长检查过了,你俩受的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住在这儿休息休息。放心,一切费,由镇政府支付。”
屈书记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
黄书记便闭了嘴,退到一边。
“那个偷摄的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不管是涉及到谁?都要一追到底。”屈书记气愤的扯下大口罩,往黄书记身上一扔。
“在堂堂镇政府,居然敢架设摄像机偷拍?怎么,搞特务活动搞到政府机关来了?这是个人作风问题还是一把手执政的纵容问题?”
黄书记尴尬万分。
呐呐地回答:“屈书记,我一定追查,追查清楚后,把处理结果及时向您汇报。”
屈书记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一点头:“让病人的家属进来吧!”,瑞星和莎莎进来了,莎莎抱着瑞雪,未说话,泪花先盈了出来。
“姐姐,你好些了吗?都是为了我呀。”
本无大恙,只是激动过度的瑞雪,几大瓶子生理盐水输入,自然好多了。
她抚摸着莎莎头发:“没事儿!你看领导多关心我们呀。二个书记百忙中一直陪在这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莎莎就又朝小许姑娘扑去,抱住她,也是哭哭啼啼的。
鬼莎莎,趁大伙儿没留神,悄悄对小许姑娘说:“那原始摄像带,已经毁了,放心吧。谢谢你了哟。我们要酬谢你的。”
瑞星平时虽然吊儿郎当惯了,可乍一见这么多眼睛盯住自已,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瑞雪,你,你好一点了么?”
“好多了,可以坐车走啦。”瑞雪感到有些好笑,瞅着弟弟问:“你没啥吧?”,瑞星摇摇头,一张俊脸上飞起红晕。
惹得守在习院长身边的几个年轻女护士,就偷偷的朝他瞟。
瑞雪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要走。
屈书记劝到:“住一晚上,观察观察再说。瑞雪姑娘,一会儿有一个人要见你,请等等行吗?”
瑞雪咬着嘴唇想想。
突然道:“屈书记,我想和黄书记单独聊聊,可以吗?”
“当然可以!”屈书记一笑,朝守候在一边的习院长招招手。习院长对小护士们一使眼色,几个小姑娘便涌了上来。
瑞雪摇摇头,自已下床拿了输液架,朝屋外走。
仍蒙着大口罩的黄书记,则会意地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隔壁空病房,黄书记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回过头:“瑞雪姑娘,我想,我和瑞兆先生已经两清了。”
“你电话中的说的收回一事,又怎讲?”
“我已和发展集团的冷主席谈好,一切依照合同办事儿,产权归瑞兆先生所有,发展不再收回。”
黄书记炫耀般扬扬右手,像在大会上讲报告:“做了大量工作嘛,我毕竟还是行署书记哟。”
“那么,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事啦?”
瑞雪略带嘲讽的语气,盯住他:“从此一刀两断!”
黄书记一楞,露出嘲弄的笑容。
“理论上是这样。可是瑞雪姑娘,土地在烂摊坡镇,只要我还管着镇政府,恐怕我们就还得要打交道。再说,土地是国家的,五十年后还得续签,或者还给国家。”
“我不想再看到你!”
瑞雪直截了当的说:“我们已经了断了。”
“当然!不过请你听我解释。”黄书记不慌不忙的回答:“那事儿,我确实事先不能知道。我已当着屈书记认了错,答应迅速调查清楚,作出处理。结果我也会告之你的。”
“丢卒保车!别以为除了自已,人人都是傻瓜蛋。”
瑞雪冷冷的举起输液架,朝门外走去。
“你对你自已说的话,信吗?”,黄书记淡淡一笑:“瑞雪姑娘,你是我们老黄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
瑞雪没理他,慢慢回了病房。
病房里,在她的病床上,侧身坐着一个姑娘。
姑娘听见她进屋的脚步声,猛然回过头,跳将起来:“瑞雪姐姐,你好啊!”,“你是?”瑞雪把输液架放下,莎莎和瑞星立刻围到她身边。
她看看眼前的姑娘,似熟悉又陌生。
“你是?”
姑娘跳到她身边,抓住瑞雪的两只胳膊肘:“我就是被你从车轮下救回的那个女孩儿呀,不认识我啦?”
“啊哈,原来是你呀?”
瑞雪欢快的叫起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耶!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呃,你的伤好没有啊?”,“好啦,早好啦!”姑娘快乐的笑着,原地打一个旋儿。
“你看看,早好啦。”
“丽儿,别太激动,注意保养。”屈书记在一边轻轻的责备道;“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给瑞雪姑娘通通手机联系什么的?尽让人担心。”
“妈妈突然生病,我得陪着她。她除了我,这世上没一个亲人。”
女孩儿的声音,骤然变得苦涩,进而愤懑。
“不像有些人,做了大官儿,就昧了良心。妈妈病啦,我得讲良心和孝顺。”,瑞雪注意到屈书记的眼光,立刻变得暗淡。
他望望女孩儿,神情尴尬又悲哀。
病房里,立刻一片沉寂。
瑞雪盯一眼正注视着自已的小许姑娘,突然明白了,原来这女孩儿,就是屈书记的私生女儿。现在想想,瑞雪自已也感到很纠结,几乎喘不过气。
自已无意中救了屈书记的私生女儿,将黄书记的亲亲侄儿送上了法庭。
黄书记是屈书记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信部下。
屈书记视正当壮年的黄书记为自已的接班人,寄予重托;屈从于黄书记的压力,自已在三审时的关键时刻,当庭翻供,轻而易举的将一桩活生生的“故意杀人案”,改了过来。
从而把那黄书记的小侄儿,从阎罗王手心中拉了回来。
如此,按理说,屈书记理当击鼓鸣冤,强烈要求重审,断无默认凶手从宽发落之意。
可是,屈书记和黄书记的战斗友谊,却丝毫未出现裂缝,相反却琴瑟相和,配合默契。一时,真让人为二个书记顾全大局,不受儿女私情的影响和干扰之高风亮节,甚为感动。
长者自然从善如流,左右逢源。
小辈呢,就在长者高大的阴影下,虚弱若无。
如果不是瑞雪多了个心眼儿,和女孩儿相互留了手机号,恐怕可怜的女孩儿,一阵风似的从此在这世间消失。
也就像一抹淡烟,飘散了,也就飘散啦。
那么,女孩儿又是怎会出现在病房里呢?据事后许秘书的告诉,稍稍整理,就是一个毫无创意的老生常谈。
女孩儿之母,也就是当年屈书记任县委书记时的县医院护士长。
在女孩儿出事时,恰巧病倒。
护理了大半辈子病人,并最终把自已护理到了县委书记床上的护士长,青春不在,美貌凋零,身心疲惫,病得十分厉害。
哪知爱女在闹市区出了车祸?
于是,母女天各一方,各自躺在在病床上,默默啜泣。
难怪当时的女孩儿,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躺在医院,无人来看望和送送东西什么的。天照应,母女俩的伤和病都痊愈了。
可母亲囊中羞涩,想想实在气不过,就支使女儿向其父索要费用。
而女孩儿找到父亲时,正听见黄书记在向他汇报瑞雪翻供一事。
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给屈书记讲了。当下,把二个书记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那桩大报小报,尽情渲染报道的故意碾压案中的受害者,居然是屈书记的女儿。
不,确切的说,私生女!
顺便提一句;有关高级干部的作风和私生活,在圈子里都不是秘密。
须知,私生女儿也罢,私生儿子也好,不过都是年轻时风流快活惹下的祸,并不是什么让人威风扫地,见不得人的大事儿。
出没这个圈子里的,都是政坛高手,官场精英,世故人精。
他们有更大的抱负要施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谋略。
谁也没有精力或兴趣,去为这些芝麻小事儿动脑筋。当然,对方一旦对自已的地位,提升或生存,构成了威胁或是潜在的威胁,这些风流逸事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但,那是另当别论了。
震惊之余,二位书记迅速沟通,达成了一致。
当着黄书记的面,屈书记即千叮嘱万叮嘱加恳求和命令,要女孩儿对瑞雪当面表示感谢。“想想吧,没有瑞雪姑娘,你现在在哪里?”
屈书记对私生女语重心长,尊尊教导。
“做人要知道感恩!不懂得感恩的人,一定失败和烦恼。”
一旁的黄书记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恩人上司借教导女儿,在提醒和暗示自已呢。当下,女孩儿亲亲热热拉了瑞雪姐姐的右手,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哭啼啼一会儿。
然后,取出一张银白色的工行金卡,就往瑞雪兜里塞。
左手一直吊着点滴的瑞雪就扭着身子,不让她揣。
“这是干什么啊?我不要的。这是干什么啊?”,可金卡,到底还是给揣了进去,女孩儿的话哀怨动人,娓娓动听。
“钱是身外物,生死不带走。姐姐你救了我,你不要它,我又别无礼物,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唬的瑞雪连声答。
“哎呀,说些什么呀?行行,我收下,我收下了。”
一边的屈书记,才悄悄的吁了口气:“瑞雪姑娘,如果有兴趣为人民服务,到行署工作,那将是我和黄书记的荣幸。”
一个令城市青年羡慕不已,蜂拥而至的公务员职位,就这样朝她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