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湘珠枕着我的臂膀躺着,已经许久没有动弹过了。足足一夜,她听着我的故事,没有合眼。她毕竟困了。我闭了口。
“后来呢?”一口幽幽的热气却呼在我的颈窝上。她根本就没睡着!
“后来的事还用我说吗?”我打了一个哈欠,“我爸我妈相依相伴,过了一年又一年,你不都是亲见亲闻的吗?我跟你说的都是历史,过去了的事,不是现实。现实是没有必要、不也能解释的。”
“你可真能瞒!我一直以为那大娘二姨是你们宣氏家族另外几房的媳妇,大姐他们是你的堂姐妹呢!”
“撒谎是天生的。”我说,“需要是撒谎之母,我撒谎是出于内心深处的耻辱感。”
“你的自我解剖很深刻。”湘珠吻了我一下,“我明白你怎么会做出那么多同一类型的卡片来了。”
我俩久久无语。天色已经微明,映白了我们床边铺了满满一草席的卡片。我渐入蒙眬,忽又被湘珠的一句低语惊醒。
“你妈终于成了正宫娘娘了!”她说。
唉,女人的理解!
一九九一年夏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