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号角的念头一起,就压也压不住。
苗晨还故意在四周围瞧上一眼。灵巢峰是十分巨大的,山峦起伏,为了方便照顾青羊,这个后山只有苗晨一个人住。一来这样的山谷十分之多,二来也不是谁都敢靠近青羊的。
苗晨端起号角,含住角尖,一口气吹出。但奇怪的是这口气像是吹进荒草深林之中,没有丝毫动静!
苗晨大奇:竟然会有号角是吹不响的?他又尝试着吹了几次,依旧如此。不仅没声音,而且吹入的气也没有从角口散出。
他的手握在角身之上,触碰到了密密麻麻的无上法文字,心中一动:难道需要运起心法才能够吹响?
暗暗运起了无上法,围绕着身边的八个异象慢慢转动起来:天,地,水,火,雷,山,风,泽。它们无形无色,组成奇怪的法阵。
这一次,苗晨又含住角尖,冰冷的号角刺激着嘴唇,一口气吹出!
“嘟——”
低沉,雄厚的号角声缓缓涌出,听起来像大山倾倒又像是远古狼王,月下哀嚎,徘徊激荡。
轰!
苗晨脑中一股轰鸣,双眼像是被千斤大锤敲中,双耳嗡嗡直响,号角失手掉落地上。朦胧之中,只见号角口处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挣扎着出来。
饶是苗晨大胆也被吓得跌在地上。
一只黑色的枯手从号角里伸了出来,手背干枯得像是千万年不见阳光。嗷!挣扎的枯手,誓要把号角撕裂开,破角而出。
苗晨心中惊涛骇浪,一动不动,距离不过一米远,硬是不敢上前。
枯手奋力伸出,桀桀一声,已经伸出了整条手臂。
苗晨脑中烈痛消减,他见了此状,背后早已经出满冷汗,惊恐地挣扎后退了几步。
桀桀!像是狞笑,像是激烈的摩擦声。
手臂挣扎出来之后,接着竟然是一颗头颅。头顶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条白发,面目已经毁得不成样子,双眼空洞,不见眼珠。牙齿,和舌头也已经不见。这分明就是坟墓之中的古尸。
桀桀——
恐怖的笑声依旧回荡在其中。
小小的号角竟然能够挤出这么一个死尸来。
头颅过后就是身体。
苗晨瞧去心中一凛,恢复了些许清明,双脚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这具身体虽然十分的瘦弱,但他身上穿着的却是士兵的铠甲。这人生前一定是一名士兵。听说当年大夏国开辟疆土,就是招募一支修者,穿上大夏国的战甲,征战荒山陌土。他们统一称为灵兵。
他是古老的士兵,他被封印在这号角之中。
桀桀——
狰狞的灵兵继续挣扎,第二只手也伸了出来。
这一次,苗晨吓得跳起来防御。因为灵兵手中死死握住一把战刀。
咚——
灵兵已经全部爬出,从封印的号角中脱离落地。他竟然没有了双腿。
任谁面对着这样一个灵兵也要心惊胆颤,面无血色,不知所从。
“你,你是谁?”苗晨试探着,低声问了一句。
灵兵一听,头颅猛地扭向苗晨这边,早就失去了眼珠的他像是在细细端详着苗晨。
哑——
灵兵忽然一刀劈向苗晨,滚滚气浪,磅礴逼来。
苗晨顿觉得胸中一阵烦闷,战刀还没有劈到就被气浪打中,撞飞跌倒,摔破桌子,掀翻满桌食物。他五脏翻滚,咳嗽不已,眼花缭乱之际像是看见什么东西向他扑来,惊慌一闪。
“噗!”
苗晨受到疼痛,彻底惊醒过来。要不是他及时躲闪,此刻肯定是一命呜呼了。身体左侧被削开长长一道口子,深浅不知,鲜血瞬间湿了衣衫。
苗晨忍痛窜入了后厅,忍痛解下衣衫将伤口草草一扎。
啪啦!灵兵此刻举着战刀杀到。灵兵没有双腿,每移动一步都是就地席卷,借着单手撑地之力还能够弹起两米多高。
苗晨没有兵器在手,家中也仅仅只有一把柴刀。他顾不上挑三拣四,能够用就不错了。灵兵一路追杀,并没有停歇,家中被撞得碎乱一片。苗晨躲过了两刀,瞄准了灵兵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对着灵兵的头颅就是一刀。他从来没有学过什么刀法,这一刀纯属是平日砍柴的姿势。
灵兵没有双眼,但却能够反应过来,收刀一挡。当!金鸣交碰,擦出火花。
苗晨像是一刀砍落坚固的大石之上,双手发麻,柴刀险些脱手飞出。他蹬蹬地退了几步,已是气喘如牛,心想:我的柴刀虽然丑了一些,比不上你的战刀,但丑归丑,还是十分的硬朗的。
灵兵的行为也十分的奇怪,他失去了双腿,修为能力也忽高忽低。有一瞬间单用气浪就能够将苗晨打飞,但有时候苗晨仗着灵活还能够占上半点优势。
苗晨有了一拼的底气,狂喊一声又冲了上去。灵兵就这样稳坐地上举刀相迎,三招不到又砍中了两刀。苗晨蓬头垢脸,刚要挣扎站起,忽然一惊:体内十二条血丝已经出现败颓迹象,气海所供真气难以继续。他慌忙闭眼感受,体外八种异象转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跟这灵兵一战,竟然连无上法都难以支撑。
苗晨其实是身在局中,有所不知。他修炼这无上法才那么短短四天,他没有修炼过任何招式,能够与灵兵对战坚持到此,十有八.九均是无上法的功劳,换了他人,怕早就力竭命殒,尸分几段。
灵兵像是休息够了,呀呀地嘶哑几声,砰然撞来。苗晨躲闪不及,犹如被千钧所击,五脏六腑扭曲翻滚,哇地一口鲜血喷出。他拼尽了气力,顺势一刀砍落灵兵的后背上。
桀桀!灵兵吃痛,勾住柴刀翻滚在地。而苗晨则翻出好几米,扑倒在杂乱的地上。他又咳嗽了几下,全身痛得被烈火焚烧。
哑——
一声奇怪响声传来。只见不远处,那静静躺在地上的号角,不知道何时又从角口里伸出一片长羽。
嘭——
一只一米多长的羽翼蓦然打开,又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出来。
苗晨大骇,这一个灵兵就能够要他的命,还出来一头那还不是天翻地覆。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气力,苗晨咬牙爬起,他艰难地抱起号角出力往地面一砸!
桀桀!!羽翼吃痛奋力地拍打,卷卷大风,让人睁不开眼睛。苗晨艰难地抱起再要往地面上砸去,忽然背部轰的剧痛,被什么重物撞中,喉咙一甜,飞跌在角落之中。
灵兵摇摇没有眼珠的头颅,伸手拿起号角,滋滋两声,号角将他的手掌灼伤,又失手掉落地上。
“原来号角可以伤你!”苗晨大喜,冲过去抢夺。灵兵闻声举刀回旋,当头劈下。
“还来这一招!”这种生死相搏的较量,让苗晨迅速成长。灵兵哪一招哪一式有没有用过,苗晨一眼就能够看出。
苗晨没有气力去硬接,就地一滚,躲过了劈斩,趁着力道伸手抢过了号角。那号角中的羽翼已经被砸得羽毛凋零,飘飞乱舞。苗晨举高号角,当大石一样砸向灵兵。
轰!灵兵的脑袋像被砸懵了,摇摇欲倒。
苗晨毫不留情,再次抢过号角,对着灵兵的脑袋就是一砸!
哇啦!灵兵像陶瓷一般,破碎在地。
苗晨没有时间去高呼,因为号角中已经伸出了一只巨大鹫鹰头颅。尖利的鹫嘴比起手掌还要长。
“要是让你出来,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轰轰轰!苗晨举起号角拼命砸落地面,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砸了多少下,只发现大地已经凹了下去,龟裂一片。而那鹫鹰的头颅也掉落地上,漆黑的身体模模糊糊地卡在号角口中。
“呼——”
苗晨躺在地上喘了许久,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连爬起的气力也没有,身上也分不清楚有几个伤口。
“青羊——”
苗晨爬到门口,用力捶打着木门。
“青羊!”
吱——
木门打开,大院外的青羊闻声回头看来,忽然发现苗晨正在无力地呼唤它,满身伤痕。青羊张开四蹄跑来,鼻子嗅几下,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落苗晨的伤口。
有了青羊的医治,那应该不会有大碍了。苗晨精神一松,全身疲乏袭来,合起双眼便沉沉睡去。
当苗晨睁开眼睛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治愈得差不多。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门口,旁边的青羊瞧见他醒来,伸来巨大的头颅蹭了蹭。苗晨欣慰地拍拍它的头颅,寻了几眼发现号角还安静地躺在地上。
苗晨站起来,全身上下早就变得衣衫褴褛。青羊为了舔治他的伤口,将衣服撕碎了。
“青羊,究竟是你的舌头还是口水能够治伤?如果是口水,你能不能直接吐给我一点!”
苗晨全身腥臭,他马上去梳洗一番,再到厨房填饱肚子。
那号角已经被他放到一旁,暂时不想再碰。将七零八落的家收拾一翻,他奇怪地发现那灵兵和鹫鹰的尸体竟然烟消云散一般,毫无痕迹了。
苗晨走到了大院,天空上的紫气异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此刻朗朗晴天,那纯白得不能直视的白云,大朵大朵飘在东方,厚实地堆积在一起,抵挡住了半壁青天。蔚蓝,深邃的天际,像凝固的大海,让人无比的心驰向往。
“青羊,你看,这天气多好。别绝食了,你的本事随便都能够过的很好,你却不懂得珍惜,多少人只是想要最简单的生存,也做不到。”
苗晨闭上双眼,张开双臂感受着这一份宁静。
片刻之后,他惊讶地睁开眼睛又不敢相信地连忙闭上。
“第十三条,这么快,什么时候生出来的血丝?难道,难道是跟灵兵的一翻生死搏杀?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原因了。”
苗晨想着想着,哈哈一笑,顿生豪气。
“青羊,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需要用号角来训练自己。每一次都是生死之战,随时都会没命。但我不修炼会死得更惨。我宁愿去冒险,死在尽力奋斗的路上也不想安逸地留下来等死。”
这古怪的号角,你里面究竟封印了多少灵物,就让我苗晨来一一领教吧!
忽闻灵巢峰洪钟哀鸣。
弟子们奔走相告,本领高强的师伯则乘骑飞鳐盘旋在空。
“众弟子穿戴白素麻服,灵巢峰露月场集合,告别师傅遗体。”
“二师姐回来了!就在露月场之中,大家动作快些,别耽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