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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宦 第一卷 万全准备

周怀安坐着凤撵回到丹凤殿,隔着老远就看到聂远静静地立在宫门,刚刚被张傲英搅得烦乱的心,不知为何就明媚了起来。

“聂远。”凤撵停在拱门,周怀安叫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来。

聂远见状会意的上前,用双手托住那只手,轻轻扶周怀安下了撵轿。

周怀安双脚落实后并没有收回手的打算,聂远就这样一直托着那手,直到进了寝宫。

“陛下?”眼看着周怀安还没有放下手的打算,聂远不禁低声唤道。

周怀安淡淡撇聂远一眼,一转身斜卧进床榻里,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聂远感到屋中的气氛有些怪异,就算他再不解风情也知道,陛下这怕是在朝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犹豫再三,聂远还是开口询问:“陛下,可是有谁,惹您不快了?”

“聂远,你来。”周怀安终于开口,聂远松了口气。但她的下一句话就让聂远紧张起来。“坐到孤身边来。”

“陛下,这不合礼法……”与周怀安共处一榻?聂远想想就觉得……嗯,怎么有些莫名的期待?

“什么礼法不礼法,孤是皇帝,孤就是法。”周怀安顿了顿,冲聂远嘟了嘟嘴,“孤今日心里乱糟糟的,这点要求你都不依么?”

这前一句霸气外露后一句就成了小女人撒娇,哪个男人抗拒得了?聂远也不例外,简直像是魂儿都要被勾走了的样子,直愣愣的坐在了周怀安身边。

周怀安一看聂远坐下了,立刻欢天喜地的扑了过去,被聂远抱了个满怀。

聂远即使怀中搂着心爱的女人也不忘正事,“陛下,何事让您心烦了?”

聂远提起了这个事,周怀安就想多说几句。

她找这个男人不是一时起意,也不是为了逗趣解闷儿的,而是真的想与他一起抗下担子,想与他一起共赏这大好河山,共度百年。

所以,有的话,不得不说。

“朝中的事,你知道多少?”周怀安看着聂远,正色道。

聂远神色一凛,道:“略知一二。”

聂远这话是没水分的,虽然不久以前还只是个小太监,但他一向是有大志的,他想站在陛下身边,就必须要知道一些东西。

以前的聂远没有条件,还仗着职务之便跑去各宫,偶尔听说一些,回去就琢磨半天。

如今,周怀安提拔了他,他就如同是旱地里得了水的庄稼,对这些东西大补恶补。说起来,聂远自称略知一二,还是谦虚了呢。

周怀安深知聂远的性子,听他这么说也不起疑。于是支起身子,凑到聂远耳边:“张傲英,有谋逆之心。”

这句话在聂远听来就如同打了个响雷,引得他心间一颤。一时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怀安晓得自己这句话的威力,这不怪聂远。张傲英在朝中的形象一向是德高望重忠心耿耿。想当初自己知晓时也郁结了好几日,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聂远很快冷静了下来,与其说是他自身的原因,倒不如说是他对周怀安的信任。

就算下一刻周怀安对他说天下即将覆灭,聂远也不会有一丝怀疑。

周怀安看着聂远脸色缓下来,开口道:“聂远,你信孤吗?”

“信。”聂远道。“且不问缘由。”

周怀安听了这话,像吃了蜜一样甜,正要撒个娇,又想到不是时候,于是正色道:“聂远,你为孤去办件事。”

“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聂远道。

周怀安眼底泛出冷光,道:“给我盯着张傲英,盯得死死的,最好安插个人进去,要信得过的。”

聂远沉吟一番道:“不知陛下可否知道,张左相,有龙阳之好?”

“哦?”周怀安一下子来了精神,“如何得知?”

“我想陛下许是不知道的。”聂远道,“陛下九五之尊,这种不雅之事是没人说与您的。但在奴才间就不同了,这种小话传的最是快的,很多奴才都是知道的。”

周怀安迟疑道:“可传言如何验真假?”

聂远笑笑,“陛下,就算是假,可这世上没空穴来风的事。既然这样传了,那就一定有出处的。还请给奴才三天,定能查出漏洞。”

周怀安看着聂远脸上的笑竟有些呆住了。

他现在的笑容,不是奴才常挂在脸上的谄媚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的笑。

果然,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是极吸引人的。

周怀安在心里淡淡叹了一声。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便将宫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且生出这样的自信来,若他当初没有入宫,如今说不准早已非池中物。

周怀安想着,心中就对聂远生出几分心疼来。

她想,以后要对聂远好一些,再好一些。

周怀安沉默了一会儿,道:“孤自然信你。但还有一事,你靠近些。”

聂远瞧着周怀安郑重的神色,不敢轻视,忙俯下身,准备听旨。

周怀安看看聂远凑上来的脸颊,又看看他拘谨严肃的神色,咯咯一笑,张口便衔住面前的耳朵,细细厮磨起来。

果不其然的感觉唇齿间的耳稍唰的热了起来。

“陛、陛下?”聂远被周怀安这一下子弄得动都不敢动,身子都僵住了,“不是说,有事?”

“嗯,是有事。”周怀安说话时还叼着聂远的耳朵,声音有些含糊,“聂远,孤方才上朝时,想你了。”

周怀安这句话简直说到聂远心坎儿里去了,再加上周怀安说这话时口中还含着聂远的耳朵,湿软的小舌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他的耳廓,聂远只觉得脊骨一激灵,后背就起了一层的汗。

周怀安又用牙齿扯了扯聂远的耳朵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而后笑盈盈的问:“你呢?想不想孤?”

聂远摸摸发热的耳根,道:“奴才……自然是想的。”

周怀安揽上聂远的脖颈,“有多想?”

这聂远可答不上来了。他对着周怀安的时候一向是口拙的,要他说出甜言蜜语比登天还难。

周怀安也不急,就定定瞧着聂远为难的样子,心里偷偷地乐。

不过周怀安也没等到聂远说出来。

两人正你侬我侬之时,门扉被敲响,妙书在外头轻轻唤了声。

聂远吓了一跳,就想站起来,却碍于周怀安揽着自己的胳膊没能如愿。

“陛下,妙书姑姑来了。”聂远心里微微着急,低声出言提醒。

“我知道。”周怀安嗔他一眼,手上的劲头却半分不肯松,“你乖乖坐着便是。”

聂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周怀安却已扬声叫了妙书进来。

妙书进们时就见到周怀安正半倚在聂远怀里,手还勾着聂远的脖颈,这情景任谁来瞧,都不会说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其实妙书和入画早有猜测,毕竟周怀安未对哪个奴才这样上心过。若单单说提拔还可以解释为聂远能力出众,可亲自教导习字,并常常屏退了左右将两人关在屋中,一呆就是大半天可没法解释。妙书入画二人不敢擅自询问怕唐突了主子,只得叫手底下的人嘴严实一点,免得走漏了风声,影响陛下的声誉。

可猜测是一回事,亲眼得见又是另一回事。

不得不说,妙书还是被骇了一下的。

不过好在妙书有心理准备,又是个见过世面的,自进屋开始稍稍呆了一下后就敛了神色,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不多看,不多言。

“妙书,”周怀安神色与往日无常,“何事?”

妙书道:“前堂霍将军求见。”

“哦?”周怀安这下终于放手了,“他可与你说是何事?”

妙书摇摇头,“回陛下,没有。”

周怀安神色一敛,道:“聂远,你先去前堂候候着。妙书,给孤更衣。”

聂远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若是仔细瞧就会发现,他走路的步子都是僵着的。

妙书却没动,站在那里瞧着周怀安。

周怀安走到屏风后,道:“妙书,你有事想问孤便问。你我主仆二人没甚不能说的。”

妙书上前解了周怀安的外袍,迟疑了一会儿,道:“陛下,与那聂远公公,是……”

话没说完,未竟之语却很明确了。

周怀安淡淡道:“孤若说是呢?”

妙书噎了一下,而后似乎有些愤愤道:“陛下,那聂远配不上您的。您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偏偏找个太监,说不准他是藏了什么龌龊的心思才…..”

“妙书。”周怀安打断了妙书,眉间隐隐蕴着怒气,“话分该说,不该说。”

妙书闭了口,手下动作不停,心中却是慌的。

她家主子很少发脾气,偶尔的也是因为朝中的事。待自己和入画更是如同姐妹一般,一句重话没有过。像今日这般,还是第一次。而且,是为了个太监。

要说不委屈那是假的,但委屈后又有点明了。

妙书相信自己主子的眼光,既然主子认定了这个聂远,自己这做丫鬟的岂有质疑之理?

而且陛下还年轻,她这几年眼看着陛下从那个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变为如今这个威严甚重的皇帝。权势大了,可面上的笑也少了。她看在眼里,忧在心底。

若是陛下真喜欢这个聂远,而聂远也真的能给陛下带来快乐的话,那自己,是一万个愿意的。

只不过今后要严加加防守了。

妙书这样想着,脑子里已经把她印象中嘴巴不严实的奴才过了一遍。等有机会,一并剃掉。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郁郁,但妙书是个明事理的,也不再多想,道:“陛下,妙书懂了。”

周怀安看妙书的脸色就晓得她听进去了,于是拉起妙书的手笑道:“妙书,孤就知道,妙书最懂孤了。”

妙书看着周怀安的表情,扑哧一下笑了,“知道了,我的好主子。奴婢哪里敢怪陛下。”说罢抚了抚周怀安的群襟,“陛下还是快去御书房吧,霍将军还在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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