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七的年华是什么样的,多是回答是美好的,是青葱的,是阳光下肆意的大笑,是烟雨中细碎的朦胧,或是那少女羞涩的一抹微笑,又好像少年脸庞淡淡的红晕,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属于颜晗的,一丝一毫都不属于颜晗,这一年对于颜晗注定是入骨的严寒……
空气中似乎都晕了些少女此时的忧伤,寂静的小房间里只听见笔尖摩擦纸张沙沙的声音,似是倾诉着书写者的孤独与无助∶
“受苦是考验,是磨练,是咬紧牙关挖掉心灵上的污点。”巴金这样告诉人们,那谁又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颜晗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段话,空洞的双眼盯着自己苍白的右手,手中握着的那支纯黑色金外壳的钢笔,此刻时间似乎都凝固了,她就一直这么盯着,自己早已陷入昔日里美好的回忆之中。
“小晗,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名为晗吗?”
唐玉搂着五岁大的小颜晗坐在院子里颜晗爸爸颜边亲手做的竹椅中,微笑着看着她,“那是因为晗是天将明的意思,妈妈希望我的小晗能够记住即使太阳还未升起,但要不了多久就一定会升起的,这就好比希望一定会出现的,即使现在你还没有发现它的身影。”
妈妈,如果你还我的身边,该有多好。我的颜晗此时却是严寒。
颜晗的眼神在这两天之间,从最初的震惊,到浓浓的痛苦,再转为愤怒与苍凉,最后当泪水将双眼洗磨得布满血丝,开始变得空洞。干裂的嘴唇和一呼吸都隐隐发痛的喉咙让颜晗连一丝哽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纤弱的身影就坐在那冰冷的木椅上,仿佛脆弱的要碎掉一般,还是那条已经脏了的白衬衫,还是那条膝盖和裤脚都布满泥土的牛仔裤。
有谁能够料到,疼了自己十七年的妈妈就在两天前的夜晚,就在医院冰冷的房间,在那白的刺眼的床上,永远的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家。
颜晗的世界崩塌了,那个明明是盛夏的夜晚却格外显得严寒,她大哭大喊大叫,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整个心脏,但命运就是这么残忍,这么残忍……
失去母亲的第二天,颜晗只是默默的流泪,呆呆的举行葬礼,对着亲戚们的关怀与同情木然的点头,甚少开口。
一夜之间,父亲老去,马上中考的弟弟,颤抖着身体,倔强的少年眼圈发红,:“姐,妈妈她,不要我们了吗”
看着前两天还笑的一脸阳光的弟弟,如今脆弱的男孩,颜晗只是抱紧弟弟颜奕。
颜奕看着这个长自己两岁的姐姐,瘦弱疲惫的身体却带给自己强烈的依靠感,颜奕在这悲伤中找到一丝丝安慰。
这一年颜晗十七,颜奕十五,这一年本就内向的颜晗变得有些冷漠,产生对外人淡淡的抵触感。
苍白纤细的手又在日记本上写了一会,然后合上笔帽,目光凝视着桌子上一家四口的合影,空洞的双眼瞬间注入了一丝坚定,目光又牢牢锁住照片上妈妈温暖的笑容。
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小木床,床单是湖水蓝,是颜晗最喜欢的颜色,是妈妈一针一线亲手为自己缝的被套,手轻轻抚摸那床单被套,带着无限怀恋,终是合上自己那干涩的双眼。
躺在书桌上的日记本,纸张上那清秀俊逸的字迹中又透露出一丝刚毅,字符之间诉说了一个女孩对自己下达的命令:
妈妈对不起,养育之恩未报,却阴阳相隔,此生我,您的女儿,一定会好爸爸和弟弟,会撑起整个家,妈妈,我好想你,而却只能与你分开,照顾好这个家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妈妈,我发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