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苏暮烟穿越以前听过一首歌,叫《前男友的一百种死法》,里面一句歌词是:“人生皆意外”。
人生果然处处都是意外啊!这不,关了她们没两天儿,没审没问啥也没说就要把她们给放了。哦,难不成是要让她们来这监牢体验生活来了?
苏暮烟哪还想这些?她现在光顾着开心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咩!这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牢里闷热潮湿,就那么高高的一扇窗通风根本就不好,这又是大夏天儿的,要是再关上几日啊,她可就要比那牢里的剩菜剩饭还馊了≥﹏≤
可苏暮烟这回,是高兴得有点早了。
你瞧,这聆琅阁的姐姐妹妹们都叫来接的人领走了,只有她,甫一起身,便被挡在眼前的木棍拦住了——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一点要放她走的意思。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狱卒,“大……大哥……我,我……”
“别废话,老实坐着!”狱卒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瞪过来,苏暮烟顿时没了精神,怎么滴,人家都能走,就她走不了?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快走!”狱卒不耐烦地催促着角落里抱膝而坐一动不动的妙儿。
“我们即是无罪之人,她为什么不同我们一起走?”妙儿看不过,只瞧着苏暮烟怎么也不肯出去。
“怎么,你还想留下陪她不成?”
“妙儿,你们先回,无须管我。”苏暮烟不晓得这些人究竟打的什么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她明知道这次抓她来的人铁定是不会让她轻易就出去了,又何必平白连累他人?
却原来,这得罪上头人的,似乎真就是她自己。
有时候想想,兴许就是主角光环作祟?她穿越了,不就该是主角了咩?所谓穿越女猪脚,不就是——无论如何都死不了,却也偏不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像她年少时背过的文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她可并不指望天降什么大任,毕竟这天下太平得连一丝丝需要她拯救的风丝儿都没有。更何况,要说穿越女主,那那个在聆琅阁摔断腿的可怜小郡主不也是女主了咩——穿越的人辣么多,说不好,她苏暮烟只是个炮灰的命呢?
她现在,第一重要的是活着。第二重要,才是如何有质量有尊严的活着。
眼下,她对萧百羽来说大抵还有些用处的,一时半会儿的人家应该不会轻易将她抛弃,是以,苏暮烟此刻也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异常平静乖巧地坐在草堆上,人家说啥就是啥吧。
待到妙儿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苏暮烟也仍是稳稳坐着,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怎么样,这牢房,呆得可还习惯?”
“习惯。姐姐妹妹们的,教了我不少东西。”
“呸!你还真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苏暮烟无奈地笑:“沉不住气又能怎样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虽不够精明,可也不是白痴,她的眼泪又不是那故事里头鲛人的眼泪珠儿,一颗颗掉下来,那都是无价之宝——要真是那样儿,她就真哭它个几筐,那不一下子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咩,到时候随随便便几颗珠子,她就富可敌国啦……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也是,我要是鲛人呐,也不好,那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那我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喏,遭嫌弃咯。
苏暮烟摸摸鼻子,委委屈屈地低声咕哝:“你这几天都不来,我很是想你。”“很是”二字咬得用力,嗯,得让人家知道的确是想得“狠”嘛。
林绝艳噗嗤笑了,马车轧过石子,晃了几下,她就倾着身子恰恰食指点上了苏暮烟的眉心:“你这样,我也‘很是’放心不下!”
“哎呀,不是有人说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别的不会,见机行事还是会的。”你以为咱苏姑娘这是给林绝艳宽心呢?她这分明是宽自己的心!她不怕?她那稳劲儿都是装出来的,还不知道一会儿会被拉哪儿去呢,她心里头没底,只能这么想着定定神儿安安心罢了。
‘那就好,我还有件要紧事问问你——’相处这些时日,林绝艳也算把苏暮烟的性子摸了个透透儿,她也不点破,换了个话题继续尬聊:“你可知道那明舟的来历?”
“明舟?”苏暮烟略略思忖,“他是何来历?”
“你都不知晓他的来历,为何总是念起他?”
“没……有……吧……”苏暮烟尴尬地笑笑,欲盖弥彰。
“这几日若不是你身旁总有不相干的人,我早就出来骂你了——你说说你,既然都不晓得那人底细,就敢信他说的话?还与他做出那等亲昵之事……”
哎哎哎,啥就……亲昵之事了?
果然古人思想封建啊——“你都瞅见啦?”
“我不瞎,也不聋……你,姑娘家家的,做事要有分寸,莫要被那些男子的皮相和花言巧语骗了去才好!”
哎哟喂头一回瞧见咱绝艳女侠也有害羞的时候,苏暮烟掩口偷笑,却见人家似是恼了,好像随时一张嘴就能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她赶紧收敛笑意,捉住人家衣袖轻摇:“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你可别恼,你一生气,这地都要吓得抖上几抖。”
林绝艳哪是真生气?知道那厮什么德行,敌强我弱,敌弱我强说的就是她,苏暮烟那是个你给她点儿颜色她就能让你大惊失色的人,这种人呐,不能惯,得管。
“他是当今皇帝的小皇叔。”
他是……皇帝的……小皇叔?
苏暮烟扶着下巴,愣是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到外头的人催促着她下车,她才迷迷瞪瞪应了一声,因着有心事,就连人家领着她到了哪儿,她都没怎么留意。
她终于想起自己的处境时,已然跟着押解她的官兵走到了一处园林。
“禀郡主,人带来了。”
假山石上,八角凉亭内,小郡主看了身旁立着的人一眼,淡淡道:“带上来,罢了,叫她自己上来吧,你们都退下。”
“重雪……”下人都退去了,凉亭内只余下两人,原本端端正正坐着的小郡主立时像散了架一样瘫在靠背上,她身旁的女子也是吓坏了,低低唤了她一声,紧张得不行。
重雪小郡主嘴巴一歪,白眼一翻,吐了吐舌头——“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
“重雪,别闹了,她就该上来了!”
“哦……”重雪郡主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答了一声,收了玩闹的心思,复坐好,双手交叠摆在膝上,目视前方,端端庄庄大家闺秀的范儿做足了,心里却不晓得在打什么算盘。
伸手捞着裙摆,苏暮烟踏上石阶,仰头望去,却,只得见飞檐一角,栖息的雀儿振翅远去。
到此刻,她还不晓得此番遭遇拜谁所赐,谜底越来越近了,她原本紧张的情绪如今倒缓解不少,眼前便是凉亭,望着那随风而动的纱幔,心中忽然安稳下来。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大胆,见到郡主还不下跪?”
郡主?苏暮烟不动声色地抬眼——这两人,一坐一立,方才出声那位她是认得的,要说那姑娘是郡主,怎么瞧也不像啊。
“民女拜见郡主。”苏暮烟没跪,只朝坐着那位福了福身,便垂下眼帘,不多看,也不多言。莫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也有的。她知道这种现代人的思想放在这里并不适用,但她此刻就是执拗着,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你爹娘没教过你礼仪吗?见了郡主该如何行礼竟也不知?”乔钏儿到底是耐不住性子,气呼呼就来指着苏暮烟的不是。
那小郡主倒是沉得住气,只淡淡瞧着她,架子端得蛮足。苏暮烟心里暗笑,这些小姑娘呀,可真是能折腾。
“郡主的腿伤,可是痊愈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乔钏儿急了,这个苏暮烟怎么会知道重雪郡主腿受过伤的?
“钏儿!”小郡主小声制止了乔钏儿,复微眯了眼盯着苏暮烟,“多谢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苏暮烟心想再这么尬聊下去就真尴尬了,这俩人儿费劲巴拉的把她弄到这儿来也不知道图个啥——你说她除了会吃还会啥?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真如此。”小郡主上下打量了一回苏暮烟,又问:“你知道的太多了,就不怕么?”
“不怕。”苏暮烟心想你俩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倒能吃了我不成?
“郡主,您费心劳神地要见我,总不是就想同我聊聊天谈谈心吧?今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她也不想就这么干耗着绕来绕去的,有话直说有屁赶紧放啊!她爹妈还在家等着她呢!
“哈哈!你这个性格我喜欢!”小郡主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地朝苏暮烟招招手,“你过来,坐这儿我再跟你说,”又拉着乔钏儿的手,“钏儿你也坐,站这么久肯定累死了!”
苏暮烟眼瞧着这小郡主骤然间性情大变,也纳闷儿呢,这该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吧?
“多谢郡主,只是民女才从牢中出来,不便近前。”
“哎呀你不说我倒忘了!”小郡主一拍脑门,就指着苏暮烟,“你先去洗洗,换身儿衣裳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