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躺了两天,花黎歌在君无祭脸色铁青外加能杀死人的目光下,匆匆跳下了床。
听闻自己因为落水而生病的事后,撇撇嘴心想最近自己怎么老是生病,于是决定以后少赖床早起锻炼。
清晨,小禹敲开花黎歌的门时,只见花黎歌优雅的坐在桌几边,倒了一杯水后,咕噜咕噜的喝下,似乎还不解渴,又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杯,这大汉子一般的喝水方式和她优雅的坐姿实在有些不附,连喝了四杯后,才呼了一口气。
他嘴角微微一抽,平淡的视线落在花黎歌的面上,只见她秀额上乌发微湿,香汗淋漓,脸色微红,似大雨冲刷过的樱花,粉嫩透明。
似乎刚刚锻炼结束。
平凡的视线惊起一丝倾慕之意,随即化为平淡。他的视线从一进来就放在了花黎歌身上,没有察觉到角落边君无祭颇冷的目光,直射他的面容。
花黎歌似看到了他刚才的神色,又似啥也没有察觉,抬头看他,将他从发呆的状态中唤醒:“我交代给你的事,查到了么?”
“没有,京城内没有名字含有巧字的富家小姐。”小禹略惊,回过神,垂下视线。
花黎歌蹙眉,难道这次她弄错了?
从怀中掏出之前在黑衣老大身上搜出来的手帕,递给小禹:“你可知这种质料的手帕,是那些店家在售卖?”
小禹连忙接过,摸了摸,又瞧了瞧,然后将手帕递还给花黎歌,答道:“这种质料上等,价格昂贵,整个氿忘阁也都只有殷妈妈才用得上,小的也曾陪殷妈妈去购买过,就在西街的‘锦鸢坊’。”
花黎歌点点头,赏了小禹几两银子,挥挥手让他退下。
“去哪?”抬眼,便见花黎歌已经重新梳妆好了,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红裳,就要出门,君无祭挑眉问道。
“锦鸢坊。”
锦鸢坊是京城最大最受欢迎的布坊,在京城立足已有八栽时间,它所售卖的布匹颜色靓丽,款式新颖,最主要的,是锦鸢坊背后的主子摸准了女人们希望自己独一无二的心理,每两个月都会做出三件独一无二的服装出来,在二十一世纪简称:限量版。
然后月底都会拿出这三件限量版衣服进行拍卖,一件一件拿出来拍卖,谁出的价格高,衣服就算谁的。
花黎歌翻翻白眼,别说在古代,就算在现代,哪个女人不愿自己容颜独特,妆容独特,穿着独特,有这个限量版的出现,是正常的女人都要抢上一抢,如此一来,白花花的银子还不往锦鸢坊砸去,不得不说锦鸢坊背后的主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刚一落脚,还别说,花黎歌挺佩服锦鸢坊背后主人对锦鸢坊的管理。锦鸢坊很简单只有两层:楼上分外安静,不用想花黎歌也知道,大抵就是供主人家或则贵客休息的厢房了。楼下一层左边摆满了各种各样颜色的布匹,亮色暗色分开摆设,按照价格不同摆设也亦是分明,右边被制作出来的衣裳摆放整齐,同样也根据亮暗,价格进行分批摆放着。
如此摆放,客人进来就能一眼能找到自己需要的。
花黎歌不由得勾唇一笑,确实是好法子。
忽然左边一个小角落摆放的东西瞬间吸引了花黎歌的主意,她牵着君无祭走过去,无数块颜色各样的手帕一一放着,伸手去试了一下它的质感,心下一喜。
竟然找到了手帕的出处,想要找到来源,也不过时间问题。
“确定是这个?”君无祭出声问道。
“错不了。”说着,又拉着君无祭向柜台走去,一个五十岁男子在敲着算盘,算盘在他圆润又粗糙的手指下,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掌柜。”花黎歌调整了一个单纯善良真挚的笑容:“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如风铃般好听的声音响起,让人仿佛想起了山涧泉水叮咚,看到了千万霞光,声线如高山流水,包容万千。掌柜小心抬头,生怕下一刻这幻觉会消失不见。抬眸见,只见一少女眉眼如画,眼底含笑,粉色红唇微微扬起,如雨后彩虹,弧度恰好。
一袭红衣夺了天地色彩,邪魅乍现,让人心颤,不自觉的沦陷其中。
“咳!”见掌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花黎歌,面露痴相,君无祭眼神瞬间变冷,故作咳了一声提醒掌柜的。
掌柜的回神,觉得失态,歉意的笑笑:“不知这位姑娘需要什么帮助。”
从袖中拿出手帕,递给掌柜,浅笑:“前几日我捡到一块手帕,认出是锦鸢坊所出,不知掌柜的可看过有谁曾携带过这块手帕?”
掌柜捧着手帕看了又看,低头用鼻子嗅了嗅,眉头皱了又皱,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半眯着眼回想了半响,最后将手帕还给了花黎歌,缓缓开口:“姑娘,这手帕是前不久的新款,买的人很多,用的人也不少,这个还真有些难以看出谁携带过。”
花黎歌垂眸。
“不过……”掌柜似又想起了什么。
花黎歌抬头瞅着他。
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道袭入君无祭鼻端,侧头看向锦鸢坊外,不由得眼神厌恶。
“这手帕上的香味倒是很熟悉,可是我却有点想不起来。姑娘,麻烦你再将手帕借我一借,我去后面找人问问。”掌柜心善,也没有因为麻烦而对顾客敷衍,倒是把现代的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方式发挥的淋漓尽致。
连花黎歌都要对这个锦鸢坊再次高看一分。
然后掌柜唤了人来顶着他的位置,拿着手帕往后面奔去。
“小姐,最近又有新的布匹上市,倘若你买了送给老夫人做寿礼,她老人家定会很高兴的。”
“嗯,只要奶奶开心,我自然要敬上一份孝心的。”锦鸢坊外,一道甜腻的声音响起。
花黎歌扬眉,嗯,真是大孝子。
身旁的君无祭双眼微眯,厌恶更甚,扭头,视线乱扫,就是不看门外。
白姳月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锦鸢坊。小脚刚落在门边,顿住。
眼前,花黎歌依旧当初红衣,腰杆如当初般挺直,伫立着,好似冬日雪中不畏寒冷依旧盛开的梅花,令人折服。容颜如初见那时不施粉黛,素颜倾城,面容干净清冷,气质似花池中央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让人惊艳。
她身旁的孩童一如当初,面呈冷漠之情,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盯着远处的虚幻,仿佛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她的来临。
尽管如此,当她看到君无祭的时候,还是止不住满心欢喜。
而她身旁的丫鬟,看到花黎歌后,脸色不自然的白了一瞬。
将那丫鬟的神色收尽眼底,花黎歌打量着白姳月,今日她一身鹅黄色素罗纱裙,同唇上恰好的红色将她的肌肤衬得白嫩至极,几乎弹性十足,堪比现代的高级化妆品的效果。那双狭长的大眼睛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倒是如狼一般的盯着她身边的小娃。
嗯,花黎歌不由点头。
一匹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母饿狼。
在盯着一只身份高大上而且傲娇得不要不要的君羊羊。
活了那么久,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目光怎么可以那么像x放射光线,直感觉要把君羊羊给射穿似的。
被花黎歌在脑海中幻想的母饿狼优雅的走过来,无视花黎歌就在君无祭面前蹲下,疼惜地说着:“小君,好久不见,你身体好些了么。”
“……”
“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买布匹么?”
“……”
“还是你想买新衣服?有没有喜欢的?”
“……”
“你看中了哪件,我买给你。”
“整个锦鸢坊的布匹和新款服饰,他都看中了,如此,还真感谢白小姐了,白小姐出手真是阔绰,我实乃佩服。”花黎歌连忙笑着接话,眸子中满满的感激,那样真实,那样真挚,然而是人都听懂她话语中的戏弄。
其实花黎歌很不喜欢白姳月这样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拐着弯说话想要让她把小君卖给她,再到今日无视她这个“小君监护人”还一副卖笑卖善良的勾引小君,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过竟然白姳月如此大方,都要给小君买衣裳买布匹,她不介意让对方更加大方,这样才能显得她更加善良更加富有爱心。
果然,花黎歌话一出,白姳月一直维持的自以为三百六十度怎么看怎么美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这时,她才缓缓抬头,似刚看到花黎歌般,微微一愣,随即歉意的笑道:“原来是花姑娘,恕姳月眼拙一时没看到你,还以为是小君带出来的丫鬟。”
瞧瞧,这嘲讽的语气,也能说出一嘴的歉意来。
花黎歌笑了,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无事,我知道你左眼睛眼拙三十八度,右眼睛眼拙二百五十度,虽为轻度眼拙,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白小姐,眼拙变为眼瞎,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今后啊,白小姐眼拙次数要是太多,可能会导致眼瞎,可不是闹着玩哦。”
略带讽刺和威胁的话语落在白姳月耳畔,顿时觉得浑身一寒,心底一颤,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似将她紧紧缠绕。
直视着花黎歌,她面上一抹无害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话真的是对自己的好心提醒。只是那双狭长而邪魅的眼睛,闪现着淡淡的萧杀意味。
白姳月心跳莫名一慌,目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