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着秦妈善后老宅子里的杂物,和这位妇人多了些相处的机会,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人,秦妈问了我很多问题,主要还是围绕我和秦磊的关系。
也许是因为秦妈脸上常常带着微笑,所以我对她很有好感,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等到傍晚时分,我脱下了厚重的外套,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接过秦妈递来的一杯温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秦砂一直抱着妞妞坐在走廊上看着我,这叫妞妞的小黑猫双眼灵动,乖巧的依偎在秦砂的怀里,只是它和秦砂一样,喜欢紧紧地盯着我。
两道视线的压迫下,我坐立不安,赶紧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捡起地上的扫帚,忙活了起来。
“秦老太太醒了,在四处找小磊呢,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这时,秦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向我们问道。
我放下手中的扫帚,看向一旁的秦砂,只见她眉眼动了动,没有说话。
“一会儿该回来了吧,秦老太太有事吗?”我走上前,有些犹豫的回答道。
秦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太太在急什么,嘴里喊着小磊的名字,怎么也不听劝。”
“需要我过去看看吗?”秦老太太有事,我身为秦磊的兄弟不能不管,于是朝秦妈请示道。
一旁的秦砂抱着妞妞站起身来,缓缓抚摸着妞妞的脑袋,嘴角似笑非笑。
秦妈看了她一眼,只见秦砂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我便得到了秦妈的允许。
这两人的关系可不一般,我站在两人中间,隐隐感觉到秦妈对秦砂的态度有些恭敬,这并不符合她们的关系。
只是眼下不好多问,既然得到了秦妈的允许,这就够了。
我向秦妈道了声谢,便往秦老太太的房间跑去,说来奇怪,一路上都没见着乌鸦,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到了秦老太太房间附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此时天空正盘旋着几十只呜咽的乌鸦,绕着秦老太太的房间打转,眼神仍然那么凶狠。
而眼前的地上,遍地都是血迹,一只可怜的黄猫被乌鸦啄成了重伤,正在垂死挣扎。
兴许这猫儿还有救!
我顾不得对乌鸦的恐惧,冲到了黄猫面前,把它小心的托在手里。
这时,两只乌鸦突然压低了身子,朝我俯冲过来,我余光看见了这一幕,吓得连滚带爬跑进了秦老太太的房间。
“是小磊吗?”秦老太太躺在床上,虚弱的声音有些不稳。
“我不是小磊,我是小磊的朋友,初一。奶奶,你找小磊有什么事?”我将黄猫藏在厚厚的外套里,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小声问道。
秦老太太的脸色很是难看,呈现出了将死之人的蜡黄色,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她突然断气了。
“小磊去哪儿了?我要找小磊,你帮我把他找回来!”
面对秦老太太的需求,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秦磊出去的时候没和我打招呼,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
更何况,这外面冰天雪地的,我上哪儿找他去!
“奶奶,你先别急,小磊一会儿就回来,等他回来我让他过来找你!”不得已,我只好先稳住她。
秦老太太点了点头,便没有再理会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出去。
一想到屋外还盘旋着那么多乌鸦,我心里一哆嗦,把怀里的黄猫藏的更深了,冲锋似的夺门而出。
刚一出门,碰见正拿着树枝打乌鸦的秦妈,乌鸦被她驱赶的只剩下几只,我也避免了被它们啄伤。
“小伙子,你胸口怎么有血?”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秦妈突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这只猫受伤了,我看它还活着,就过去把它救起来了。”
我松了松外套,把猫抱了出来,这才发现我的胸口竟然全是鲜血。
秦妈对我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小伙子,我看你也是心地善良的人,听我一句话,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会很危险的!”
“怎么秦妈也要我离开这里?秦磊不走,我是不会走的,他需要我。”又是让我离开的话,我苦笑了两声。
“是走是留,我不能强制命令你,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过分的善心,只会害了你自己。”秦妈看了我一眼,缓缓吐出一段人生格言,便回去继续赶乌鸦了。
我也没有多想,抱着猫儿去了秦砂的房间,想必她有办法救治这只猫。
这个时候秦砂正在给黑猫梳毛,见我一身血的走了进来,着实吓了一跳。
黑猫看见了同类,尾巴高高扬起,灵动的双眼闪着绿色的暗光,鼻子嗅了嗅血腥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妞妞,不准凶人!”秦砂转头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轻声训斥道。
我将猫放在桌子上,抽了张纸擦拭着手里的血,顺便帮猫也擦了擦。
“被乌鸦啄伤的猫,没必要救,它们过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自己死掉。”秦砂看着我,语气淡然。
“那也得试试看啊,它只是胸前被啄伤了,还没有伤及到要害。”我听了有些不服气,也许是这两天死了太多的人,我再也无法面对死亡。
“那就试试看吧,我可先提醒过你了,等会儿它死了你别怪我!”秦砂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只见她拿出了药箱,快速帮猫儿清洗了伤口,仔仔细细的涂上了药膏,又用绷带缠了几圈。
猫儿始终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我心中打着拨浪鼓,不知道秦砂的预言是否会应验。
妞妞一直坐在猫儿的旁边,眼神冰冷,仿佛在欣赏一个同类即将死亡的过程,让我不寒而栗。
过了一会儿,我将猫儿抱起,想看看它的状态,却见它双眼紧闭,胸口微弱的起伏也消失了。
“我就说吧,你还不信!”见状,秦砂冷哼了一声。
又被秦砂说中了!
我默默将猫抱了出去,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草丛,拿起锄头挖了个小坑,埋了这只可怜的猫。
等我回过身的时候,秦砂抱着妞妞靠在门边看着我,一副活该的表情。
“气死我了,来者是客,更何况我还是老祖宗的娘家人,你这个保姆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突然,周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急忙放下手中的锄头,一路小跑了过去。
秦磊和周好一起回来了,只不过秦妈要赶周好离开秦家,两者发生了冲突。
看见我来了,秦磊笑了笑,我却对他使不出好脸色来。
“这是老太太的吩咐,你们周家人早就该滚蛋了,要是不想走,那就在这里饿死,看我会不会给你饭吃!”秦妈也不甘示弱,树枝杵在地上,霸气十足。
“哼,老祖宗当时根本就不想把遗产给秦学礼,你当我不知道?我现在来,就是要拿回老祖宗的遗产,还老祖宗一个公道!”周好面色红润,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
秦磊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拉了拉周好的胳膊,却被周好大力的甩开了。
这一下似乎有些激怒了秦磊,他出口骂道:“你不要太过分,我看你是姐姐才处处让着你,秦妈是我们家的人,你最好对她客气点!”
“秦磊,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只见周好转身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秦磊的脸上。
这事态再发展下去,又会大闹一场,我上前去扯住了秦磊,才避免他伤到周好。
秦妈一脸怒意,将树枝甩出了五米开外,朝着周好呸了一声,便回到大堂里了。
我强拉着秦磊往他的房间走去,把他一把推了进去,狠狠关上门。
秦磊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这般生气是为何,两眼都是无辜,这让我更加窝火。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顾不得这些,压低了声音问道。
“周好说自己心情很低落,想要出去走走,我就带着她出去散心了,你犯不着这么生气吧?”秦磊两手一摊,语气很是轻松。
“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就要有危险了,却自己出去闲逛,这是真不怕死!”我干脆坐了下来,一整天都在帮秦妈干活,早就累得不行,这小子还不知错。
秦磊欲言又止,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我回头一看,是周好来了。
刚才的那一幕,显然让她很是生气,秦妈针对她也就算了,秦磊也对她大发雷霆。
我看两人似乎有恩怨没解决,便先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走到秦磊面前,把他挡在了身后。
“小姐姐,别这么冲动,凡事好商量!”我谄笑着对来人说道。
周好可不领情,直接伸手把我一把推开,我撞在了桌子上,心情顿时更加不好了。
两人因为刚才的事情,都有些情绪,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参合,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