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这个名字一下镇住了话痨豆，如五雷轰顶，叫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东方未明拿起桌上细腻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红豆颤抖着手接过来，只见水面微微颤抖着，迟迟疑疑地落入那小巧艳红的口中。

红豆自然是从未见过唐羽的面，也不知道他是谁，为谁做事。但是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出现，她的主子就要被迫去做很危险、很肮脏的事——不，何止是危险和肮脏？有时甚至是恶心变态，简直玷污了主子的手。她不止一次劝过主子何必听他的，然而主子每次只是深深地叹一口气，无言地摸她的头，眼神中透出一种无人能懂的软弱和悲伤。她也曾计划带着她的主子逃开唐羽，然而唐羽就像一个鬼影，虽不伤人，却阴魂不散，生生死死萦绕在她主子的身后，永世不得自由。

“主子……要做什么？”红豆难过地咽了口唾沫。

“杀梁太子。”

红豆吓得差点把舌头咽下去，东方未明却仍是气定神闲，声音轻如鸿毛。

“这……这可使不得呀！”红豆赶紧跑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声音，从门缝里往外巴望了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地跑回来，刻意压低声音：“若做了这事，主子的命怕也难保了！”

其实当日若杀，也就杀了。东方未明知道，那日唐羽和他的人就在门外接应，如若下手干净，事后也是有可能跑掉的。但是，他为什么迟疑了呢？

无论如何，他没有杀他。那天出来后，他对唐羽说：“杀了太子，还有次子。不如我潜伏下来，盗取密要情报。”

唐羽是传话的，却从不说话。第二天，唐羽传话回来，只两个字：“可以。”

东方未明知道对方会同意，毕竟他比唐羽更了解他背后那些人。于是，便有了之后（蠢蠢）的“抓贼闹剧”。

红豆看东方未明默不作声，还以为他在盘算怎么冒险，心里更急了：“主子啊，你可别做傻事！你要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大师父交代！”话一出口，东方未明脸上的表情瞬时冻结成冰。红豆意识到祸从口出，赶紧双手捂嘴。

“你先去休息吧。”

红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紧嘴巴溜到偏房的小间去了，只留东方未明一个静静地坐在原地。过了半晌，他才想起来自己喝到一半的茶，拿起来再喝，茶汁入口，才发现早已冷了。

这边红豆和东方未明小别重逢，却不知门外树丛里早蹲了双眼睛。晋安王萧时然敛着衣襟从外边树丛里暗搓搓地探进身来——也不为别的，他想偷看看这红豆姑娘长得怎样，身材如何，声音高低，性情软硬，结果却迎面碰上了两扇紧闭的门。

年轻风流的晋安王这边正心猿意马着，看怎么找个理由进去打招呼，突然听背后远远有人寻他：

“王爷！王爷！”

晋安王怕是太子哥哥出了大事，赶紧钻出去，刚要张嘴答应，忽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那宫人悠然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宫人满脸煞白，扑通一声跪到萧时然面前，满头的汗水下雨似的滴在地上：“王爷，大事不好了！皇……皇上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