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朗气清,三声號响后,本在拨弄琴筝的俞雪儿立马抛下琴飞奔到宅院的墙角,捡起那颗裹着绢布的石头,边上还有个香囊。
她嗅了嗅,仅有点淡淡的薄荷香,并不怎么好闻。
“太子宴饮,盛装前去。香囊加身。”
八个字,又把她推到太子面前了,不过现在俞雪儿信得过那“翠花”,焚了纸后边乐呵呵地去准备衣装了。
照着翠花的话,俞雪儿轻母亲好好为自己梳妆了一番。
俞母见俞雪儿终于开窍,自然是开心的,又安排了自己身边老练的婢女跟着同去。正好借此机会打破坊间盛传的雪儿与太子八字不合的传闻。
宴会设在太子府,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王宫郡主。
眼前的女眷多是皓齿星眸,云鬓翠鞘在阳光下闪得她睁不开眼。
随着父亲步入宴会落座,她明显感到别人的目光随着她涌动,隐约还见到有人交头接耳。
定是在谈论她给太子带来的“不祥之兆”。
她心里有点窃喜,又有点不自在,毕竟被人盯着,都没办法好好地看看周围风景。
宴会本是晴日欢畅,可入了暮,远处却传出几声嘶哑的鸣叫,甚是难听。
俞雪儿刚一抬头,就望见远处枝头上站着一只乌鸦,没来得及细想,就望见随后一大片,近百只乌鸦在空中纷飞,黑压压一团,顶住了橙黄的晚霞,嘎嘎的叫声惹得人心里直发毛。
不用猜了,定又是那翠花搞得鬼。
在场宾客见了那乌鸦各个都面色阴沉,望望太子,又望望俞雪儿。
此刻最坐不住的就是俞父,干笑着与周身之人寒暄,冷汗却涔涔而下。
俞雪儿原以为只如此便完了,借着父亲忙着,自己便带着婢女学着其他女眷一样游园,只不过天色已暗,没提灯笼的她没走两步,听到背后一声猫的狞叫,便崴了脚。
“大小姐,没事吧。都怪奴婢没扶住!”
“不管你们的事,这点小伤,无碍的。”俞雪儿推开婢女,继续在花园里游走。
可偏偏不巧,刚走到池边,脚边就猛地窜出来一只猫,扑在她身上,直把毫无防备的她扑进池塘。
来不及思考,她都做好溺水的准备了,却觉得后背一重,似乎是一只手撑上来,不知真的,自己刚刚好像飞了一段,被带到了池边陆地,风带起对方的一缕墨发抚在她面颊之上,柔软清香。
眼角是一抹红袍,布料上锦绣精致,描画着高贵的图腾。
再抬眼,见到墨发的主人,俊朗的轮廓上,惊为天人的桃花眼带着笑意望着她,直看的她不敢呼吸,心脏之底小鹿乱蹦,隐约觉得自己脉搏都变得不正常了。
“又是哪家的美人,婢女也不仔细着点?”
男人声音如波荡漾,更吸得人不禁侧耳。
待她被男人扶好,自家的婢女才慌张赶到,跪下来连喊“七皇子恕罪。”
七皇子?
让俞雪儿刚刚心脏一顿的这个男人,竟是自己未来夫君的弟弟?
南宫流叙伸出手,搭在她的锁骨处,纤长的手捏着从她襟前流出来的红玉,恰巧他的侍卫提着灯笼赶到,灯火映出上面隐约的一个“阮”字。
男人眉头微蹙,而后舒展开来,饶有兴趣地逗弄着还在怀里的女子。
“阮家的小姐吗?”
俞雪儿忙推开南宫流叙,将红玉塞回去,低头站好,紧张的说不出话,倒还是婢女代为回答了。
“禀七殿下,是俞家大小姐。”
南宫流叙眼眸一亮,自己刚刚竟搂了哥哥的女人,现在想来着实刺激,便咧嘴笑着,笑容明媚,有意无意照进对面女人的心里。
他见惯了女子面对他羞红了脸,也是见怪不怪,询着那红玉的来处,未曾想这女子支支吾吾,只说是替朋友保管。
“罢了,本殿下惯不爱为难别人。”南宫流叙说着,便贴着俞雪儿的身子走向宴会,参加下一场酒会。
掠过女人的时候,隐约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一眼看去,是一只香囊,绣料简朴,与那大小姐的锦衣华服格格不入。
呵,果然,如此便是她了。
这小东西,消失了足一个月,害得他婚礼也推迟了,以为真的错手失了她了,近日竟通过未来嫂嫂的香囊找寻到那小妞的踪影。
酒会上,南宫流叙寻得了俞父,那俞尚书沉溺在自家女儿被困在不详的留言中伤心不已,尽可能躲着不谈论这个话题。
可他南宫流叙哪里忌讳这些,端着酒杯就凑了过去,恰逢身侧几声猫发春了的嚎叫。
“尚书大人可是有一烦心事?”
一见是七皇子来了,俞尚书连忙行了礼,寻思七皇子怎么突然插手起身外事了。
“尚书这是难以开口啊,也罢,本殿下不过是有几个猜想,或许能对尚书的家事有所帮助。”
南宫流叙笑着,将酒杯轻轻推出,侧耳听着那越来越多的猫的狞叫,“猫啊,本不该是这季节发春的,但是要是有心寻着,也能找出不少来。”
尚书听着,已然了解七皇子在暗示他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一个近期买了一堆虫蛇、乌鸦、提着发春的猫满街跑的人,难道不好寻吗?
俞尚书连忙谢过,南宫流叙又轻扯住对方衣角,眯了眯眼睛,“还用得着满城去寻吗?有心人,您不是清楚吗?”
说着,眼神瞄了瞄一侧正偷看着自己的俞雪儿。
一旁的的傻小姐根本不清楚那七皇子与自己父亲说了什么话,还单纯的以为七皇子像对将军府的小姐一般,也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回了家,不断有发情的猫被扔进俞府,三声號鸣后,俞雪儿出来了,还没等跑到墙角,就被父亲的侍卫擒下。
抬头,眼见数日不见的翠花如今已可轻松翻墙,将那一众家丁溜着跑,无奈人多,最终还是被围堵住。
俩妄想违逆天命的女子,就这样双双被按在俞家堂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