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语森林因为树的缘故昏暗阴沉,白光将结界压迫至破碎,静姝六人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生中都不能忘记的画面。
无数个光源将昏暗的森林照的纤毫毕现,翠绿的枝蔓与苍绿的树叶、古旧的棕色树干缠绕在一起,有一种震撼的雄壮。
而这些光源…….
六人睁大了眼睛,无数个身姿纤细、面容俊美的精灵拍打着透明的翅膀虚浮在空气中,五位年老的精灵站在一个半透明的蛋形圆球周围,神色阴晴不定。
球中,竟是七夕。
半透明的球体,隐约可以看到七夕脸上痛苦的神色,渐渐地,球体渐渐凝实,变成了乳白,明明是极为内敛的光华,却像是所有光源的中心。
五位年老的精灵面色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猛地挥手,在蓝司他们讶异的目光下,所有的精灵面带希望、激动与膜拜的跪倒在地,五位老年精灵则面色凝重的伸出手,将纯净的自然能量尽数注入到乳白色的蛋形物体中。
震惊中,亚丝颤颤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只是,没有人能回答得了她。
狠狠地转身,我气息不稳的走出结界。
随即自嘲,这就气息不稳,难成大事。
走到不远处。
深吸一口气,我盘膝坐下,运起天青诀。
猛地,异变发生!
“噗——”我吐出了一口血,软倒在地,不受控制的尖叫,“啊——”
我痛苦的缩成一团,牙关紧闭,再不发出一声呻吟。
该死!
这种痛楚。
既熟悉,又陌生。
难道我的天青诀要突破了吗?
心里,提不起一点兴奋。
突破天青诀,会那么容易吗?
他们都以为天青修炼的时间长一点,便什么都不用管了,天青诀每提升一层,便像死了一次一样,脱胎换骨,洗净易髓,说着很神奇,但真正经历,那种痛苦,不是人受得!
突破第六层,在这个分界点,那种痛苦,比原先几次更可怕。
死一百次也没有这种痛更痛!
仿佛将一身污秽用刀子一点点刮下来,仿佛将骨肉分离,将骨头砸碎在重新拼凑在一起。
经脉中像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撕咬。
疼晕过去,再疼醒过来,如此反复着,我紧紧咬牙,一声不发。
突然觉得有些觉得好笑,疼醒在疼晕,疼晕再疼醒,反反复复,真的很好玩。
真的很想死,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死,不能死,就像前世特工训练时。
我问自己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坚持,是对那个叫做父亲的人的恨,支撑着我一次次爬起来,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
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师父,那时,我吊在悬崖上,如果是前世,我自信能跳下来,最多骨折罢了。
但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下来,在上面吊了很长时间,直到师父救我下来。
师父将我十个血肉模糊的手指治好,然后问我,想不想学他的一身本领,我渴望着实力,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想!
他便说,虽然吊在崖上时我那种对生的渴望与顽强的意志被他看在眼里,但想要成为他的徒弟,还要有一个考验,这个考验不会死,只会想死。
师傅叹气说,再不找个人,他就没法对历代天青交代了。
我通过了考验。
一颗药丸。
五天五夜的彻骨之痛!
宛如有把刀在身上割着、捅着,被数十根鞭子抽着,细小的虫子的撕咬。
比以前在特工训练营里,任务失败后得到的惩罚更狠!
还记得莫拉他们第一次看到我时,都直呼不可能,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通过那种变态的考验!
那种,他们那没有通过的考验。
记得五天五夜的疼痛防止,便在一个人的呢喃中沉睡过去。
想到这,我真的很想笑,师父当初呢喃的话语依稀入耳,“不应该啊,怎么回事五天五夜?就算她是小孩子,最多也不会超过四天啊,难道…….真的被莫拉和祈远那俩臭小子说对了?我放错了剂量?”
不会吧,虽然我对炼药不感兴趣,也是学的最不好的,但应该……大概….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差错吧~~~是不是去研究下成分?本来是两天两夜,莫拉他们死撑着也才熬了一天一夜,害的我都怀疑我看人的直觉了,如果我真的弄错了…..找棵歪脖子树好了……”
刚醒来的那几天,师傅看我的眼神,充满着怪异和不可置信。
想着想着,我有些好笑,怎么想到这些了,兴许是太过痛苦,所以麻木了吧。
此时的我看不到,我身周正在出现异象,直径一米的白色光球将我裹在中间,乳白色的光芒中,天青遗失了千百年的灵翼正在孕育。
醒来时,是在一座木屋里,七夕猛地坐起身来,就看见趴在床边的静姝被自己的动作惊醒。
“七七,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静姝连忙在七夕身后放了几个软枕,不用分说将人摁上去,“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亚丝先去睡觉了,只有我在这守着你,七七,你都昏迷十天了。”
七夕漠然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七七……”静姝满脸愧疚。
愧疚?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我觉得,没必要。”
“不是的!”静姝急忙说,“七七,我只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扪心自问,”七夕微笑,“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静姝语无伦次的说。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七夕猛的打断。
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七夕略微挑眉,精灵族!
“丫头,醒了吗?”远远地传来一个洪亮的嗓门。
“木长老。”七夕点头示意刚刚飘过来的身影,意有所指的示意,“他们……”
“丫头,既是你的朋友,在这里也没事。”木维克大大咧咧的说。
朋友?七夕讥讽的大笑三声,“好一个朋友!”
“七七……”静姝尴尬的看着面前的人,“我们不是……”
“木长老有事吗?”七夕垂下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问道。
“你……”木维克仿佛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只得转移话题,“丫头,这是几位长老。”
木维克退后一步,露出后面的几人。
穿着水蓝色衣服长着水蓝色翅膀的慈祥老奶奶样的精灵长老扇了两下翅膀,“孩子,我是水精灵长老,我叫水柔。”
“我叫火图。”一个满脸红色胡子的老头粗声粗气的接话。
七夕点头回礼,“天瑶,第一百三十七代天青继任者。”
“我叫风遗。”一身青色的精灵奶奶笑道。
“我叫土明,嘿,小丫头,酒量怎么样,能否陪老头我喝几坛?”
七夕颔首,“天瑶自认酒量不错,可陪土长老痛饮几坛。”
“哈哈,叫什么土长老,难听死了,叫我土老头就行。”土明一脸豪爽。
“那,天瑶恭敬不如从命。”
“丫头,”木维克闪过一丝不自然,“坐下运功吧。”
七夕闻言眯了眯眼,不再说什么,盘膝坐下。
“七七,”一旁的静姝有些哭腔,“我先出去了。”
说完,立刻跑了出去。
无所谓的眨眨眼,七夕开始运行天青诀。
刚进入内视,七夕就发现了不同,原本存在于灵台之中,无处不在,只能感受到却不能看到的物质凝在一起,变成了一团近似于透明的雾气。
运转心法,雾气和混沌之珠遥相呼应,竟不受控制的聚在了一起!
雾气如丝如缕的钻进混沌之珠,混沌之珠的形状慢慢起了变化,仿佛液化般诡异的流动。
等雾气全部钻进去,七夕凌乱了,这根本没变化,还是一个球,除了原本的乳白色变成了玉色。
鬼使神差的,七夕竟用精神力去探查那颗珠子吧,瞬间,一道白色笼罩了我的意识。
睁开眼,七夕哇的吐出一口血,混蛋!某人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白光笼罩,然后从四面八方的白色中传出一个飘渺的声音向七夕同学介绍了灵翼的珍贵之处——可以变换成各种形态的翅膀,且已经有千百年没出现过了。
然后在七夕说了一句“好有历史沧桑感”之后,那声音怒了,“什么沧桑感!我只是在看到顺眼时才会出现!”
“千百年都没顺眼的人?”七夕抽搐着嘴角反问。
“你懂什么,那只是我睡了一觉而已,不就是睡的死了点吗!还沧桑!还历史!我不沧桑,我也不是历史!”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睡千百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没有看顺眼的人,“再怎么样你不就是可以变换几种翅膀嘛!累赘!”
天魔诀修炼好了也可以有翅膀,所以,再要翅膀就太没用了。七夕很务实的思考。
那声音闻言更怒了,接着向七夕介绍了这个叫灵翼的东西的优良性能超大功率,超大马达,超低耗能,集保护攻击防御与一身,还有各种阵法可以随时启用,节时不说,还可以应急,另外还可以以绚丽的姿态出现在对手面前——漫天花雨中,她可背展流光溢彩的翅膀,飘然而落……
七夕想杀人了……还飘然而落……还漫天花雨……打架是一件很郑重的事好不好!
这边七夕在无语,那边“沧桑的翅膀”在推销“展开翅膀把自己包裹起来,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蛋,在里面突破还是修炼天青诀都事半功倍,哦,对了,现在我就是天青诀的能量形式,还有,以后突破时,不出意外的话,你不用那么痛苦了。”
“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嗯——嗯——还有——这个——嗯——还有——啊——对了——”
“你丫有完没完!啰里吧嗦的,直接说实用性行吗!”
“行!”那声音也火了,利落的说,“修炼好了能升到神界,还能耍酷!完了拜拜慢走不送!”
丫的混蛋!竟然那么强横的冲撞她的精神力!
“丫头,怎么样了。”水柔连忙上前询问。
七夕擦掉嘴角的血,“没事。”意念一动,一双透明的精灵翅膀从背后伸出,并没有弄破衣服,倒像是浮在衣服上,却奇异的有相连的感觉。
“各位长老,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了吧。”七夕生疏的控制着翅膀的轻微拍动,从床上站了起来。灵翼不难看出和精灵族有些隐约的联系。
“还请天青大人随我来。”木维克一脸凝重。
“好。”没说她是天瑶之类的话,默认了自己成为了天青。
师父,她成长起来了,她也,成为了天青。
走出木屋,感受着晋级后六感的敏锐程度,七夕有些讶异,这便是天青诀的真正好处吗?
目力所及二十米外的树叶上细小的绒毛,可以隐约感到风的轨迹,远处精灵们的说笑声也清晰入耳。“听说了吗?我们的精灵王!”
精灵王?七夕生出些许疑惑。
“米米去了,她说什么都没看到。”
“那怎么说是精灵王啊?”
“我们自然精灵一族最注重感觉,我们敏锐的感官是父神赐予的礼物,它告诉我们,那就是我们的精灵王?”
“什么感觉那么神奇啊,蒂娜?”
“从心底散发的感觉啊,那种感觉……哎呀,我形容不出来,反正,你会感受到的!”
“大家静一静。”水柔突然大声说,魔法力将声音扩大传远,“我自然精灵族的子民们,我们期盼了千百年来的王,已经出现了。”
七夕微微偏头,看来,那句写在破旧纸片上的话是真的啊。
那句,被自己当成笑谈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