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势虽然小了,可雨并没有停,要想继续赶路肯定不成了,谭笑踪便命人暂时在此处歇息,待雨停了再走。阿息便自己出去了,拿了把伞在街上闲逛,想要打听到陈玉锦的下落。
由于下雨,街上走路的行人非常少,街道两边只有店铺开着门,显得非常冷清。阿息在大街上闲走了半天也探听不到陈玉锦的下落,心想会不会是他已经走了。一时心里就非常后悔,因为如果他真的走了,自己就真不知该去哪里寻他了。
在街上闲走到中午,这时雨也渐渐小了,天上只飞着绒毛一般的细雨,阿息便将伞收了。又走了一会儿,便进到一家酒楼去吃饭。点好了酒菜,复将一双眼睛盯着外面过路的行人。
只见外面的行人比方才慢慢多了起来,说话声也渐渐嘈杂起来,并时不时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谈笑着从门口经过。
雨后外面的街道看起来非常的新,房屋树木都像是被洗过的一般。阿息此时心中虽有郁闷,但看着外面的清新空气也觉得心里舒畅很多。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街道上过路的行人纷纷往两边让开,只听得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的声音。那马车开得甚快,没几下便来到了店前。马车前面有几个那着皮鞭的侍卫,挥着皮鞭跑在前面对那些还没来得及让开的百姓一阵乱打,街道上顿时传来一片“哎哟哎哟”的声音。
阿息跑到外面看去,只见那些人正将一个来不及让路的老人一脚踢到一边,那老人一个踉跄撞到地上的石头,顿时脑袋破裂流血不止晕倒在地上不能起来。那些人见他在哪里不动,又要用皮鞭去抽打他,并在嘴里骂道:“你这狗眼,也不看看来的是哪位大人,也敢在这里挡着大人的路,我看你这老东西是来找死。”
说着又是几鞭下去,打得地上那人已经没了动弹。阿息眼见得已经弄出了人命,左右两边的人却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敢过去,一时心中大怒,就要冲过去制止住那些人。她旁边一人就将她拉住,又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管这闲事。
阿息见这里众人好像都很怕这马车上之人似的,呆了一下,没有过去。看那马车时,只见马车被装饰得非常华丽,也不知里面坐了位什么官老爷。这时那些人将地上老人狠狠打了几鞭,便一脚踹到了一边去。街道中间已经没有一个人敢再过去了,马车便顺着街道疾驰而去。
待马车去得远了,才有人蹲下身来去看那躺在地下的老人,验了验已经没有气息了,便有人叹气道:“真是可怜了,这么老了还被人用鞭子抽死!”
这时已有老人的家属得到通知赶了过来,对着老人大声痛哭起来,旁边围着的众人便都忍不住眼眶湿润。
阿息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猖狂之人,心中早已气得不行,冲方才拉住自己那人道:“这是什么人,怎么这样猖狂?”
那人道:“你还不知道勒,这是从京师来的京官,是奉旨来这里审查。”
阿息道:“既是奉旨审查,怎么还这样嚣张?”
那人道:“你还真当这些人是来这审查的?不过是来这骗取钱财来的。他一来这里,这里的大小官吏谁不来巴结孝敬他,他不来这里还好,一来这里各种不平的事都有了,我们这现在打官司是不用理的,只要有钱,任你白日杀人,照样能活的自由自在。”
阿息道:“他这样做,难道没人举报他么?”
那人道:“谁敢举报他,他可是王丞相的心腹,本地府伊尚且为他鞍前马后,谁得罪得起?”
阿息冷笑一声,心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钦若那个矮疙瘩的人,果然是物以类聚,今天遇到我,看我不给他点厉害看看,消消他的锐气。”
想到这里,她便回去了,思量着要如何惩治惩治他才好。
挨到晚上,阿息便说要出去转转,一个人走出去了。脚步来到了衙门后院,这是她白天的时候就向人打听好的,梁中书梁世光晚上就是在这里办公的。
来到这里,只见外面停放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倒是很普通。阿息转到后院,轻轻跃过墙头,就见一间屋子里亮着灯火,并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阿息走过去附身在后窗靠墙的隐蔽角落里躲了起来,用手将窗上的油质捅破,向里看时,只见里面坐着梁世光和一个乡绅模样的人。梁世光背对着他们而坐,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那个乡绅却是正对着她,可以看到此时他的脸上一脸奸笑与谄媚。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锭锭光彩夺目令人垂涎三尺心乱神飞的金子。乡绅将金子推到梁世光面前,嘴里一个劲地奸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也看不清梁世光到底什么表情,但从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此时也在笑,道:“你这案子可有些棘手哦。”
乡绅道:“我也知道,所以才来求你老人家嘛,只要这事过去,定当再孝敬您。”
梁世光道:“你霸占了人家良民的妻子,还设计将人毒死,这可是方圆百里人们心知肚明的事,如今人家哥哥告到这里来,我若替你遮了过去,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太好吧!”
乡绅听他这样说,脸上就显得有些为难,道:“我也知道大人您为难,但我已经想到一个妙计,若大人肯用保管将这案结了。”
梁世光道:“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乡绅道:“下次开堂,梁大人就在公堂上说‘本官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姓白的小子对本官说,他因恨那贼妇在外通奸,不守妇道,偷藏了毒药,本欲在贼妇的饭菜里下药将她毒死,谁料后来阴差阳错那下毒的饭菜被自己吃了,结果不明不白就命丧黄泉。’以此……”
梁世光大喝一声道:“一派胡言,简直是鬼话连篇,你要本官说这些鬼话去愚骗众人,简直是陷本官于不义,你好大的胆子!”
那乡绅听他喝道早已吓得半死,跪倒在地上道:“小人该死,还请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梁世光坐在那里冷笑道:“你起来吧,这事我自有定夺,保管叫你保住小命就是。”
那乡绅跪在地下使劲磕了几个头,起身道:“那就烦劳大人打点了,小人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事后再来孝敬您老人家。”
梁世光“嗯”了一声,那乡绅便唯唯诺诺地退到了门口走了出去。
阿息见他们是在这商量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心内早已气不过,正待要冲进去,只见斜刺里冲进来一人,看那人时,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裳,却是已经旧得发灰,皱在一起看起来很不整洁。
梁世光见那人进来,正待要喊叫,那人将手上的剑抽出一半,瞪着一双眼睛道:“有本事你就叫!”
梁世光张到一半的口就停住了,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道:“我是你爷爷,我来这里是来看我孙子的。”
梁世光脸色一变,道:“我劝你现在马上出去,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不再做声,走到梁世光面前,对着他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脸上阴晴不定的,最后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原来你是个瞟子啊!”
梁世光自认高人一等,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盯着看过,早已要气炸了肺,又见他在哪里辱笑自己,就要张口喊人,那人便再次将剑抽出一半抵在他喉咙上,道:“叫啊。”
梁世光再次住了口。那人又将剑抽回,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审查似的将里面的东西这里翻翻那里看看,道:“告诉你,你还是给我乖乖地给我站在那里,若动一下,我的剑一飞过来你的头就要先去见阎王了。”
梁世光一时又惊又怕,站在那里不敢再动,那人便一屁股坐在梁世光方才坐的太师椅上,一只脚伸到案台上,拿着上面的东西看。
阿息见那人进来,心内早已高兴得要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玉锦。
阿息一个闪身从窗户跃了进去,陈玉锦见有人进来赶紧回过头看去,见是阿息,一时心里很是高兴,同时还有些气恼,便将脸偏在了一边不去看她。
阿息走过去道:“五哥,我正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陈玉锦道:“你找我做什么,我说过的,不要你来找我了。”
阿息道:“你还真生气了,我和你开玩笑呢!”
陈玉锦道:“你和我开玩笑,我可没和你开玩笑!”
阿息道:“五哥,你现在先不要生气,我日后会慢慢和你解释的。对了,你怎么也会来这里的。”
陈玉锦不再回答她,拿起案台上的一本书在那里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