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娄见清颜乐意，便道：“姑娘若是愿意，不如去咱们如意楼观摩观摩。和咱们老板娘签下契子，大家心里头也放心。”

想不到今日出门竟然能撞上这样的好事情，清颜心里头虽高兴，可看了眼天色，料定秦封扬也快从县太爷那边出来了，便对贺娄抱歉一笑：“这当然是好，只是今天已然有些不巧。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回家。不如这样，你先将这辣酱拿去用，要是用着好咱们再定契子，省得后头这辣酱你们用不惯，反而麻烦。”

清颜将家里的住址报给贺娄听，对他道：“这县城里头我们也不是天天来，这些辣酱也够你用一阵子了。要是到时候你们仍想跟我合作，就去我家找我，随时恭候的。”

贺娄听清颜这话，知道她们也是赶集过来的乡下人家，便点了一下头，对清颜道：“也好，只是你可不能诓我，到时候去了寻不到人，可不自在。”

“怎么会，天下要掉银子给我，哪有不接的道理？”清颜哈哈笑起来，她将那二十两银子拿了一半递给贺娄，“说实话，我这辣酱值不了这么多银子，也不是什么御制的，这坛子是我从旧货摊子上淘来的赝品。”

她这一番话十分实诚，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红起来：“你也别笑话我，咱们这些生计艰难的人家，总要多想点法子的。可是我觉得我这辣酱，就是真送进了宫里也未必不会讨皇上的喜欢，这味道可是实打实的。”

“这银子既然给了姑娘，收着就是。”贺娄想不到清颜竟然跟自己说了实话，原本的犹豫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他将清颜掏出的银子推了回去，“姑娘既然是诚心和我做生意，那也算是我娄某的运气，这二十两银子便花得值。大不了当做生意的定金就是，姑娘还是收着吧。”

见贺娄这么说，清颜也没有推辞的道理，且她是诚心和贺娄做生意，再推脱便显得太做派。当下贺娄又将如意楼的地址抄了一份给如意，着身后的小厮将那些辣酱运了回去。

来了一趟县城便进账了六十多银子，莫大娘脑袋发嗡，一时半会还没回得过神来。

清颜看着一笑，轻拍了她的后背一下：“大娘，走了，寻封扬去了。”

莫大娘这才恍惚地点了一下头，晕晕乎乎地跟着清颜往前走。一直走出一射地，她还没反应得过来，掐了自己一把，觉得大腿上一痛，才回过神来。

六十多两银子，好几年吃喝不愁，还拉了一笔大生意。

“清颜！”莫大娘眼里冒出泪光，拉着清颜对她道，“这是不是在梦里？咱们发了财了？”

清颜笑看着莫大娘，拉了她一把，笑道：“这算什么发财，大娘，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清颜一路又打包了不少吃食，割了二斤猪肉，回到那卖鞋的铺子，又将原先挑中的鞋替莫大娘付了银子，两人身上满满当当，回了约定的地点。

秦封杨看见清颜手里的东西，轻笑了一声，脸上是欢快的神色：“看来娘子发了财了！”

“哈哈。”清颜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所见所得一股脑告诉了秦封杨，又将两包银子递给他看，脸上颇多得色。

“你又怎么说？”

秦封杨也是一脸喜色，对清颜道：“我们可能要搬到镇上住了，我今天在衙门里讨了一个活计。”

“果真？”清颜初听还有些吃惊，“什么活计，衙门不都是要考进去的么？”

“今天我与县太爷相谈甚欢，恰好有一门操笔杆子的空缺，便想让我填上。娘子不高兴？”秦封杨轻轻抚了清颜的头发一把，“为夫我终于有了正经营生，不是件好事么？”

不说清颜，便是莫大娘此刻的脸色也有些不和。她实在想不到，秦封杨竟然想去衙门里做活。她有些担忧地瞥了秦封杨一眼，一时没有猜到他的心思。

衙门那地方，和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脚踏进去，总让人觉得不安心。

见牛车上的气氛一瞬降了下去，秦封杨轻笑道：“放心吧！县衙里头还芝麻大点的地方，那县老爷统不过末七品，衙门里头的人都清闲得很，也不会给我什么重活做。不过，银子拿得也不多就是。”

秦封杨朝清颜挤了一下眼睛：“恐怕一年也可以娘子手里的一锭多，娘子可不要嫌弃我，这操家养家的事，恐怕还是要劳烦娘子！”

他这是玩笑话，但是未免也有些夸张。虽然银子不多，但也总能有上几两。清颜本来也没指望他挣大钱，现下倒是又喜又忧：“倒不是别的，你的身子太差了，应该在家再将养一阵子，好不容易才有的起色。”

“若是你在县衙里头有了缺，自然是要搬到城里头住。我也发现了，还是在县城里才能挣到银子。若是在这里，和如意楼的生意也不必多奔波了。只是咱们手里的这六十几多两，也不知道在县城能不能寻到住处？”

清颜摸了把手里的包袱，笑叹了一口气：“到手了捂热乎，就要跑了！”

“清颜，明日我们两个人再来一趟，寻寻屋子，应该够的。”

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村长家，清颜将答应好的碎布送给村长夫人，又留下了不少吃食，村长夫人看得满心欢喜，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好好好，清颜，多谢你！”

“多谢大娘借我牛车才是，只是今天事情还没办完，恐怕明早还要借用。”清颜做出为难的样子，又从袖子里排出几个铜板来，“不如这便算作租车的钱吧！”

村长夫人知道如今清颜家里过得好，见她出了手，半推半就，也就收下了：“这有什么，我喂饱了牛，明早只管来牵就是，大娘什么时候对你们小气过！”

清颜谢了又谢，满脸堆了笑，走出村长家的院子，脸上神色才松了下来。

想不到秦封杨竟然有了差事，还是个不错的差事，清颜此刻想通了，心里倒是颇为欣慰。她家那位的容貌才学，一看就不是凡常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