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你就只管坚持,别管什么狗屁任务了!”许小天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完这句话。
而无线电那头沉默一会后,淡淡飘出一句“陆军特种部队的兵,没完成任务之前,绝不会活着退出战斗。”
“你在说什么傻话!”许小天感觉鼻子一酸,但还是克制住了语调。
“老兵走好!”天才久违的声音,从无线电中飘出。“谢谢。”老魏的语气依旧平淡。
此时,阿三们似乎失去了耐心,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呼啦一声,一起簇拥着挤进哨所内。“来啊!爷爷这有好吃的!”老魏大喝一声。
这是许小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老魏说的话。
“轰!”一声巨响后,蘑菇云升起,云圈在夜幕中迅速扩大,最后缓缓消散。
哨所没了,任务完成了。许小天的眼角装不下那么多的心酸,痛苦流了出来。老魏与自己一直是老大哥,前辈一样的存在,一路都帮衬着自己,现在突然就牺牲了,这对许小天的打击很大。
“许小天和三炮按预定计划撤退。”天才给二人下达命令道。“不撤!”许小天一边对着阿三射击,一边回答道。“起来,我们该走了!”三炮揽着许小天往后走。
“走什么啊!”许小天吼叫着推开了三炮,“老子还没杀够呢!”那杀气腾腾双眼中的一丝血红色,在枪口火焰的映射下时隐时现。
“别耍性子!再不撤来不及了!”三炮在许小天的耳边喊道。“不把这帮狗、日的突突了,老子撤不了!”许小天头也不回地说,一边拿出备用弹夹给自己装上,通过夜视仪和红外瞄准镜,不断的扣动扳机,撂倒了哨所外,还残存的敌兵。
“咻呼!”听着炮弹划破空气所产生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三炮凭经验就知道这一发会砸在自己周围。“卧倒!”三炮高喊一声,情急之下,压着杀红眼的许小天倒地,用身体掩住了许小天。
“轰!”
许小天感受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漫天落泥和青草的混合物,甩了甩头,坐起身来。“这炮打的,没给老子打聋了!”许小天说道。
三炮这小子怎么不说话?
见三炮没反应,许小天暗叫不好,连忙查看掩在自己身上的战友。那是一片炸烂了的后背,映入眼帘的是森森白骨,外翻的肌肉和如泉涌般的鲜血。“三炮!”许小天颤抖着叫出怀中人的外号。
三炮的眼皮不断合闭,气若游丝地说出一个字:“撤…”
“都这样了别说话!”许小天心中一喜,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管肾上腺激素,按住推头,在针头弹出后,给三炮扎了一针。“没…用了,你快..快走。”三炮摆了摆手,示意许小天不用为了自己再浪费宝贵的时间了。
“说什么废话!我背你走!”许小天给三炮把伤口包扎好,横跨一步,就要背起山炮时,许小天身后突然响起枪声,而三炮手中一直紧握的枪也响了起来,“梭梭。”两枪过后,许小天朝着三炮枪口向着的方向看去,已然是两名阿三被击毙了。
“你还能开枪就说明没事!”许小天知道追兵已经近了,情况紧急,撤退已是刻不容缓,连忙劝说三炮配合自己。
“那,那是药的作用。”三炮挣扎着,就是不配合许小天。“小天你听我说,听我说。”三炮边咳着血沫说完了这句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真的顶不了多久了。就算能把我救回去,我也废了,要退伍。我,我不要这种,这种生活。”三炮不住喘息,鲜血也从他的嘴角不断溢出。
“你别说了!”许小天心中一酸,打算从背包里,再拿出一管肾上腺激素给三炮注射。而此时三炮没有阻拦,一边看许小天给自己注射,一边说道:“只有亡者才能看到战争的结束——柏拉图”。应该是肾上腺激素产生效果了,此时的三炮说话时,不再断断续续。(肾上腺激素,需要急救或者爆发时使用,效果是心脏泵血量加大,各器官加速运转。)
三炮低着头,把自己身上的防御性手雷装到许小天身上,而许小天身上的攻击性手雷,都装回给自己。三炮浸满血污的双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香烟,拿出一根自己叼着,其余的香烟和包装盒一起塞进了许小天的手中。“雄狮烟,这玩意好啊,顺口,而且便宜,只要三块钱一包。”
三炮从身边燃烧的枯木中点燃了这一根烟,不急不慢地说道:“有人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小天你后悔过吗?”
“没有。”
“记得当初我是和你一起来的特种部队,那时候天天被老兵欺负,我记得有一次,你看了,就义无反顾的上去和老兵干架了,对吧?”三炮因为笑着,被烟呛一口。
“对。我最讨厌欺负弱小的人了。”许小天说道。
“这个人情,我现在还给你!”三炮忽然面色一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猝不及防的许小天推下了山坡,而后举起手中的步枪就开火。三炮一边射击一边说道:“来啊!你们的祖宗在这!”
“娘的。”许小天一拍土地,站起身就要冲上山坡。而三炮听到了身后有动静,知道是许小天要上来了,大喊道:“撤啊!搭上老魏和我,你还要搭上自己吗!”
“同生共…”许小天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嘴巴,强行带走了。
“老兵走好!”天才的声音经过无线电传到了三炮的耳中。
“谢谢。”三炮射完了手中步枪中的子弹,刚好药效过了,三炮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很疲劳,累的想睡,很冰冷,冷的刺骨,这时候连呼吸都觉得是劫后余生,都是奢侈的。三炮没有换弹,而是掏出了一枚手雷,静静地等待着这最后,最后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