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个故事不算长。

在莫桐七岁的时候，妈妈因为一场交通意外去世，小莫桐的生活从此开始改变。小莫桐跟着父亲过了一段混乱的日子，一个大男人照顾起年幼的女儿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在那段时间里，小莫桐总是顶着一个乱糟糟的辫子上学，一天三餐几乎都是跟着爸爸在外面解决。后来爸爸决定给家里重新找一个女主人，经人介绍结识了周素芳。两个人交往了几个月后结婚，重新获得女主人的家又开始变得井井有条。莫桐一直叫周素芳阿姨，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莫桐改口。周素芳会给莫桐打理好生活上的各种细节，却始终没有亲近过她。再后来，周素芳怀孕生下了莫松。一家人的生活开始围着莫松转。

故事如果在这里结束，算不上圆满，但也说得过去。只是，命运没有那么眷顾他们。

在莫松五岁，莫桐十三岁的那一年，莫桐的爸爸突发心脏病过世。周素芳带着两个孩子改嫁，莫桐成了彻头彻尾的拖油瓶，她在那个家里什么都不是，除了莫松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除了苏清凌，她没有再对别人说起过这些。原本觉得难以启齿的过往，莫桐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那么平静的说完。

夜越深，外面的风越大。

蓝卓还是看不清莫桐的脸，他早在之前就看出了她家庭的异样，但是出于尊重，他没有让人去调查。从不曾想，是这样一个故事。从不曾想，她放弃了在大学的学业背后是这样一个心酸无奈的故事。

莫桐一字一句说得淡然，蓝卓的心脏却跟着一点点的紧缩，心疼，胀满了整个心房。他把莫桐揽进怀里，莫桐就顺从的躺在他的身上，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

“太阳出来了！”不知道谁在外面那么喊了一句。

莫桐和蓝卓探出帐篷，果然黑色的尽头出现了些许的光芒。先是一圈红晕照亮天空，然后金色的阳光大喇喇的穿刺出来，让人有点晃眼。最后才是圆润的红日缓缓升起。

蓝卓看过无数次日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么希望阳光可以热烈一些，再热烈一些，温暖身边人的心。

这是莫桐第一次看日出，太阳出现的时候，四肢百骸里都是流动的暖意，一望无际的土地明亮起来。身体里那些长年在阴暗处存货繁衍的腐坏细胞全部无所遁形，在热烈的温度中死亡。莫桐偷偷看蓝卓的侧脸，阳光在他脸上投下了阴影，使得他的五官轮廓更加明显深邃。他在想什么，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动。

“来，照张相留念吧。”蓝卓拿出单反给她。莫桐拿着相机，对着瑰丽的风景按下快门。

这一刻的记忆就这样被永远定格。

回程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莫桐发起了高烧。当地的酒店又都没有了空房，蓝卓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一家民宿住下。民宿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得知莫桐生病之后，热情的送来了厚重的棉被和退烧药。

蓝卓喂莫桐吃完药后就拿棉被把她严实得裹住。莫桐没一会就开始发汗，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莫桐昏沉中难受得哼哼。民宿的老板娘看了这情况，给他们送来热水，让蓝卓替她把衣服换了，擦擦身上的汗。

蓝卓没多想就把莫桐给剥光了，仔细得擦拭她身上的汗。**横陈在前，像蓝卓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擦着擦着他也开始热了起来。只是莫桐还在半昏迷中，他没有办法乘人之危，蓝卓最后草草的擦完就重新拿被子把她包起来。

吃了几次药，莫桐开始退烧，意识也开始清明起来。当她发现自己真空的在被窝里的时候，原本就泛着病态的红晕的脸更加红了。看她这个样子，蓝卓好不容易消退的热度又开始上升。

“我那么仔细的照顾你，你不谢谢我吗？”他的声音因为欲望而变得低哑，诱惑着莫桐一起沦陷。

莫桐讷讷得看着他，手里笼着被子，“你要我怎么谢？”

蓝卓笑，倾身覆上她的唇，一边吻一边说，“这样谢，还有这样……”他的手拿开莫桐的，手伸进被子里探索她的身体。

他的手明明微凉，所到之处却在她身上种下一个又一个的火种。

莫桐轻轻颤抖，蓝卓低语，“别怕。”说着引导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

蓝卓仔细膜拜了莫桐身体的每一处，在她的身体上激起一个又一个涟漪。最后，两人十指相扣，蓝卓牢牢盯着莫桐的眼睛进入了她的身体深处。

莫桐对于之后的记忆已经混乱，只记得从来没有过的情潮在身体里翻涌以及蓝卓的汗水和嘶吼。

悲剧的人生、痛苦的伤疤、无尽的绝望，在这一刻通通不见，天堂还是地狱，她已分不清，生命得到了完整。

蓝卓和莫桐在第二天下午回到b市，蓝卓本来想让她请几天假在家休息，莫桐不愿意。蓝卓好像心情很好，这次格外好说话，只是嘱咐了句让她小心身体就同意了。

回到公司的时候，清洁部里一群中年女人已经炸开了锅，今天晶城国际的人来蓝氏谈一项合作案，原本再正常不过的商业活动因为那位据说白马王子指数可以媲美蓝氏三位总裁的总经理而备受全公司女同事的关注。

莫桐从不参与她们的八卦讨论，这次也是一样，听到一半就自己拿着工具到大堂打扫卫生。

靳西城就是那位让蓝氏全体女员工再一次春心萌动的“白马王子”，他今天代表晶城国际来到蓝氏。会谈结束后，蓝卓亲自送他下楼。

“靳总，希望这次合作愉快。”蓝卓伸出手，靳西城微笑，握住他的手。这时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靳西城脱口而出，“芽芽！”

芽芽是莫桐的妈妈取得乳名，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像这样叫过她。再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莫桐浑身一颤，回头越过蓝卓看到了靳西城，虽然他一身西装革履和记忆中的模样已经截然不同，但莫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惊喜道，“小悦哥哥！”

在莫桐的童年中，除去家人，还有一个人占据了相当的分量，那就是靳西城。

靳西城一家在莫桐有记忆以来就是邻居，靳西城比她大六岁，可以说是看着莫桐长大的人。靳西城小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靳西悦。他上学之后因为这个名字老是被误认为是女孩儿，后来在他自己的强烈要求下改名叫靳西城。靳西悦这个名字便也没有人再叫，只有小莫桐总是改不过来，还是一口一个“小悦哥哥”。

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是爱玩的时候，靳西城难得一点也不嫌弃莫桐这个小累赘，总是上哪都带着她。之后莫桐家出了那么多事，也是靳西城一直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同寻常。

再后来，靳西城出国读书，俩人才渐渐断了练习。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蓝氏重逢。

靳西城对蓝卓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遇到了一个故人。”然后翩翩走向莫桐。

“故人”？蓝卓挑眉，没有阻止。

靳西城像小时候一样摸摸莫桐的头，“芽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看到莫桐身上的制服，又问，“在这里勤工俭学？”

“差不多吧。”她含糊不清的回答，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回家看过叔叔阿姨了吗？”

靳西城注意到她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但没有再追问，而是回答她的问题，“我上个月中旬才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回家。”

“哦。”莫桐点头。

“靳总，这位是……”蓝卓靠近他们。

靳西城一把揽过莫桐的肩头，向蓝卓介绍，“这是我的邻居妹妹，莫桐。芽芽，这位是我们公司这次合作方的总裁，蓝卓。”

蓝卓死盯着靳西城放在莫桐肩上的手，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要是现在手边有刀，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得把那只猪蹄砍下来。

莫桐看蓝卓的眼神，暗叫不好，糟糕！她怎么忘了他还在。

蓝卓强压下心中点的怒气，笑着对两人说，“既然那么巧，不如我来做东，请两位叙叙旧。”

莫桐刚想拒绝，那头靳西城已经应声，“好啊，我正好对b市还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芽芽，我们去吧。”

莫桐只好点头答应，蓝卓露出的那八颗牙，怎么让她有种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感觉呢。

蓝卓选的地方是b市最有名的港式茶餐厅——陈记。

刚坐下来，靳西城就说起自己在国外的经历，“我刚到西雅图的时候天天都是吃汉堡薯条，吃了一阵之后，疯狂的想吃点中餐。可是自己也不会做，只好忍着。后来听同学介绍说是有家华人开得茶餐厅，就是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我和几个华人同学开夜车去了，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了？”莫桐问。

靳西城现在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是会想笑，“开那家茶餐厅的是几个从东北来的壮汉，那个烧腊做得跟石头一样硬，菠萝包做得还没汉堡上的面包好吃。我和同学就想走了，可是那几个壮汉一直盯着我们看，我们只好硬着头皮把点的东西全给吃完了。”说着又揉莫桐的头发，“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芽芽在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都有好吃的了。你猜我最想吃你做的什么？”

莫桐眼睛一亮，“雪菜肉丝面！”

“雪菜肉丝面！”

两人同时说出口，又同时笑起来。

蓝卓坐在边上，一句都插不进，两个人的默契让他烦躁不已。

这个时候菜上来了，靳西城主动拿过莫桐的那份，替她把煲仔饭拌好，黄油夹进菠萝包里再给她。

莫桐接过，有点孩子气得笑着说谢谢，那笑容在蓝卓看来碍眼得很。

莫桐浑然不觉，继续和靳西城有说有笑，这顿饭蓝卓几乎没有怎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