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昀若和陆隽焓两个人就抛弃了一家子,开着车跑到小弄堂里吃馄饨。
“老板娘!两碗小馄饨。”陆隽焓解开西装的两颗扣子,在小店油腻腻的方桌前坐下。
昀若至始至终都很兴奋,瞪大眼睛观察着四周,塑料纸搭起的大棚下摆着三张木方桌。桌子上遍布不甚清晰刀痕,油腻在昏黄的灯光下也显出黑色。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路边摊却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在等馄饨。
昀若难以抑制唇边的笑意,而陆隽焓就看到昀若红着脸,用手掩着嘴,很努力的忍着笑。
“你要笑就笑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以后也会被嘲笑的。”陆隽焓学着之前昀若说话的样子,那语气简直惟妙惟肖。
“你知道我笑什么吗?”昀若用手拖着下巴,也不在掩饰那份笑意。
“不就是笑我这身和环境不搭吗,我要是换上老爷叔的汗衫短裤,你恐怕笑得更厉害。”
昀若脑补了一下,那场景果然更搞笑。
“馄饨来了,两位当心烫。”老板娘端着两碗馄饨过来。清澈的汤上浮着紫菜虾米榨菜碎什么的,一个个小小的馄饨躲在紫菜下面,阵阵香味传来果然引起了昀若的馋虫。
“好香啊!”昀若拿起勺子舀了几下,阵阵热气散出,冷的差不多了赶紧舀一个吃“是小时候的味道诶!”
“小时候,我爸在军队里。我每天早上就在这吃一碗小馄饨,再去上学。一转眼我也老了啊!”陆隽焓不像昀若那么着急,只是看着她。
“我这也是!小时候小区门口有个馄饨摊,都没有专门的铺面,几张桌子椅子碗也是泡沫塑料的。可是馄饨特别好吃!”昀若沉迷美食,也就忘了高冷这件事。
“认识了吧,下次想吃就过来好了。”
昀若抬头看看黑漆漆的街巷,以她的方向感走出去都是问题,别说下次再找回来了:“我,尽量找回来!”
“找不到了,我给你人肉导航。”
“好呀,收费吗?”昀若扒拉着碗里的紫菜开玩笑道。
“对你,不收。”那语气过于认真,昀若不自觉的看向他,两道目光相对,在这昏暗窄小的巷子里,硬生生生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那个,那个你手递给我。”昀若只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却不知道怎么解决,话还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怎么了?”
昀若赶紧解释:“我看看那副药有没有运用,算付你的导航费了。”
陆隽焓听话的把手放在桌面上,昀若看着他紧扣的衬衫袖扣,伸手把袖口的扣子解开,再把多出来的衣服翻起来。
陆隽焓可以感觉到温暖的手指抚上他的手腕,因为没有脉枕昀若用手垫在他的手腕下。她的手背很凉,手指的温热可能是捂在碗上的原因。
“嗯,中药还是要长期吃。在过一阶段效果肯定更明显。”昀若知道陆隽焓刚吃中药没多久,脉相改变还不甚明显。他是心脾皆亏,失眠严重。她开的药先是帮他助眠,这个疗程一过再帮他补心脾。
“为什么要三天去拿一次药呢,不能一次多拿几袋吗?”陆隽焓收回手,单手恢复刚才昀若卷起的袖子。
“我问你啊,小馄饨放一个礼拜还能吃吗?”昀若无奈,这个问题每个人都要我问一遍。
“不能。”陆隽焓摇头。
“那不就得了,中药放一个礼拜不也会坏吗。总不能你找我去看失眠,吃了药以后去西医楼挂水治拉肚子吧。”
“呵……”陆隽焓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昀若,其实她本来就是应该是这样活泼的。
“吃好了吗?”陆隽焓等昀若喝完汤才开口。
“好了。”昀若拿着餐巾纸擦嘴,看陆隽焓在买单昀若也不客气,“下次我请客!”
“好啊。”他很喜欢这个词,下次。
两人结完账,从小巷子里往外走,他们的车停在前面的广场上。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陆隽焓这昀若打了招呼就钻进巷口的小超市。
“好。”昀若其实想着,她自己回家也行,但陆隽焓让她等他,她就真的等着了,似乎她没有什么拒绝的话可以说。
一会儿,陆隽焓拎着一个长长的棉花糖出来了。
昀若看着他,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送给你!”陆隽焓把棉花糖递给昀若,看她一脸疑惑,不期然的笑了,“明明还是个孩子,不要装的这么老成。”
昀若拿着棉花糖愣住了,她看看手上的东西,再看看陆隽焓。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相处极像了八年前她和那个人相处的模式,不过是昀若话少,陆隽焓话多,和当年反了一反。
而此时陆隽焓的举动,让昀若的心底有了一丝的松动,就像冰山化了一个角,然后积雪开始噼噼啪啪的融化。
“我又不是小孩子……”昀若嘴硬死活不肯承认。
陆隽焓好笑的揉了揉昀若的脑袋:“就是。别嘴硬了,我送你回去。”
陆隽焓走在前面,昀若跟在他身后,走出巷子的那一刻,灯光落下,打在陆隽焓的身上。从来没有一次昀若觉得一个人可以高大温暖至此,而且是真实的,可以触碰到的。
陆隽焓的车把昀若送回了家,从楼下往上看家里已经亮起了灯。昀若叹了口气,她今天根本就是被吃的诱惑了,失策失策啊。
“叹什么气啊。”陆隽焓好气,今天的她好像一下多了很多面。
“逃跑一时爽,爽后火葬场啊。”昀若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我今天肯定是被你诱惑了,我家我怎么和舅舅交代啊。本来只是想应付一下相亲的,跟你一出去就说不清了!”
“被我诱惑的?”陆隽焓轻笑,“嗯,这件事是挺麻烦的,为了杜绝相亲……你看看我给你留个手机号,我们互相帮忙怎么样?”
“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昀若就这么一不留神的掉到坑里了……
留了手机号,陆隽焓下车替昀若开了车门:“小朋友回去早点休息,棉花糖不能晚上吃啊。”
“你才是小朋友……”昀若无奈,自己怎么一下变成小朋友了,“你才是要早点休息,要不然给你开一点加了防腐剂的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