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不偏不倚的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陆斯年眯眸，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也跟着轻轻跳跃:“很好。”
“我是垃圾桶里的男人？”
这次林意不敢再应了，她垂下眼眸，轻轻抿住了下唇。
顾晚笙柔柔开口劝道:“斯年，你跟小意之间误会颇深，她只是还不理解你……”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陆斯年薄怒更盛:“笙儿你别开口，我在问林意。”
他声音沉下几分，一字一顿的道:“林意，我在你心里，就是垃圾对吗？”
林意脑海里无端想起他昨晚问自己价码，逼自己吞咽下血水的恶劣模样，突然鼓足勇气，凝望着他轻描淡写的反问:“是又怎么样？”
陆斯年自齿缝间逼出一个字眼来:“滚。”
林意不再自讨没趣儿，趁陆斯年还没有暴怒前，拿起拖把飞快往二楼上走。
才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她听到楼下传来顾晚笙懂事儿的声音:“没事的，斯年，小意没使劲儿，我没崴到，涂点红花油就好了。”
林意白眼翻飞，还是那么做作。
如果说，六年前林意跟陆斯年的相遇是缘分，那么她跟顾晚笙的相逢便是必然。
彼时林家还未破产，家族企业如日中天，而顾晚笙的父亲只是林氏集团某部的一个小经理。
林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飞扬跋扈，鲜少有贴心朋友，顾晚笙算一个。从小顾晚笙就被教导要好好讨好林意，就连林意转学，顾晚笙都被父亲强迫追随林意，甚至于顾晚笙还要提前三个月进入一中，替林意熟悉环境。
当林意穿着枫林私立的制服，吊儿郎当的单肩背着书包出现在一中高二实验班的门口时，不出意料的吸引了班里所有人的目光，一贯严厉刻板的老师停下板书，亲热的迎林意走上讲台:“同学们，这位就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林意，大家以后要多多照顾她。”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腿又长又细的！”
“谁说她是不良少女的，站出来我第一个打死他！”
男生们两眼放光，看着林意那张漂亮的脸蛋心花怒放。
女生们故作不以为意的口气，看向林意的目光却充满艳羡:“没听说越好看的女人越歹毒，小心她把你们也捅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令顾晚笙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她突然明白，只要有林意在的地方，她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焦点。
顾晚笙担忧的回头望向靠窗最后排的位置，见男生只是垂眸翻书，并不在意林意的到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意啊，听说你跟顾晚笙同学一早就认识，不如你跟顾晚笙同学同桌，也好有个照应。”老师的话，唤回顾晚笙的思绪，她打起精神，朝林意亲热的招了招手。
林意傲然的目光，却径直忽略过了顾晚笙:“老师，我不要跟她同桌。”
林意四下里打量着，眼神忽然落在了靠窗最后那一排的位置上穿白衬衫的男生身上。
“老师，我要跟陆斯年同学坐一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斯年终于抬起头来，看清林意的脸后，眉头微微一皱。
还不等陆斯年说出拒绝的话，教室里忽然冲进来一个保安，气喘吁吁的指着林意大喊:“你这小流氓，我可算抓到你了，光天化日居然在校园里压着小男生亲！”
班里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也太放肆了，第一天上课就扰乱校规校纪，是会被记过的。
顾晚笙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第一天上课就闹出这样的事，只怕林意在一中待不久了。
哪知林意却十分淡定的点头承认，她伸出青葱般白嫩纤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陆斯年的位置，语气无辜的道:“喏，我亲的就是那位陆同学。”
此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炸开锅。
男生热血沸腾，只呼林意太辣了；女生们心碎一片，暗叹校草陆斯年居然被这第一天来学校的女魔头给辣手摧花了；就连老师都惊跌了眼镜，无语的看着林意。
只有顾晚笙死死的咬紧下唇，脸色难看。
林意慢悠悠走到陆斯年的书桌前，双手支在他面前，表情认真的看着他:“陆同学，我喜欢你，我能给你很多钱。”
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
林意首战失败，却并未因此气馁，而是大大方方的在陆斯年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老师，我坐这儿，您没意见吧？”
老师扶起跌掉的眼睛，“没……没意见。”
……
顾晚笙喜欢陆斯年比她还早，这点林意直到高考以后才知道。
不过顾晚笙现在也是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了，在国外陪了陆斯年那么多年，陆斯年待她必定还是有些不同的。
林意不是没有想过，若那五年里，是她陪在陆斯年的身边，现在他们的结果会不会不同。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林意扭头看去，不悦的皱起眉:“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这整栋房子都是我的，我需要敲什么门？”
林意哑然，饶是她自诩伶牙俐齿，也被噎的哑口无言。
“一会儿来我房间，伺候我洗澡。”他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林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陆斯年，你还是小朋友吗？居然不会自己洗澡，还要别人帮你？”
他面无表情的纠正她:“是伺候，不是帮。”
林意做了个毛骨悚然的表情:“这么私密的事情，你还是让小秋来帮你吧……对了，顾晚笙刚刚不是还在吗，你让她……”
“林意，”他抬高了声音，眯起眸子一字一顿的叫着她的名字，“我每天给你妈交十几万的医药费，不是为了养个废物在家里的。”
“你只是个下人，没资格选自己做什么。”
他近乎刻薄的字眼，再一次提醒了林意自己的身份。
林意垂下眼眸，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
陆斯年的卧室里，有一扇朝南的巨大落地窗，白昼阳光充沛，夜晚能看星月。
林意在那扇落地窗前驻足了好久，直到陆斯年不悦的声音传来，才唤回她的思绪。
“林意，赶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