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眉头挑动，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金蝉子的教义与菩提祖师教义的碰撞吗？
真是个有趣的事情。
杨戬在心中默默说道。
自打当年如来入主大雷音寺，截取西方教气运，改西方教为西天，传大乘佛教教义之后，以准提、接引三尸为首的小乘佛教众人便消失无踪。
数千年来，这些人一直蛰伏在暗处，也不知是在筹谋些什么。
不曾想到，而今大劫将起，这些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儿也按捺不住自己悸动的心，全都冒出来了。
这样也好。
让这些潜伏在地下的牛鬼蛇神都冒出来，正好一并收拾了。
“好，这一趟斜月三星洞，我替你走了。不过我不能保证，能否将那和尚带去。”杨戬小口抿了一口茶，言道。
肖文微微一笑，道：“随缘即刻。”
杨戬的脸色忽然显得有些怪异。
随缘？
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真要是随缘的话，你这小子还需要提前布局，落那么多的棋子？
这臭小子，嘴上说着随缘，但心里却指着我将这件事情都给办妥。
“师兄办事，你放心。”
杨戬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出众生观，驾云而去。
等到杨戬离去之后，肖文望着面前的一套茶具，怔怔出神。
“师兄茶杯里的茶水没喝完就走了，真是浪费。”
“给他留着，下次就不用浪费茶水了。”
肖文脸上露出一丝肉疼之色，连茶带水的将茶杯收了起来。
转身，走进众生观中，拉过一个蒲团，盘膝坐下，五心向天，闭目神游。
既然那些老家伙儿都盯着我。
那贫道便关门睡大觉，你们爱盯着，就在上面盯着好了！
“啊~~”
肖文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眼皮耷拉，不过几个呼吸，便立时睡了过去。
大梦几千秋，今夕是何年？
肖文神游天外，与天地合一，感受天地变化，领略众生疾苦。
在这种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时间飞速流逝。
兜兜转转间，一阵异动传来，将肖文惊醒。
神游中的肖文意识回归，双眸睁开，看向大殿道观大门。
那里有着一个长着三只眼的不速之客，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师兄做事，当真神速，贫道佩服。”肖文起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走出大殿，将杨戬拉到一旁，然后拿出茶具，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杨戬跟前。
“师兄，请喝茶。”
“师弟客……”
杨戬笑着接过茶杯，话刚说到最后，还没说完，目光便落在茶杯之上。
这茶叶……
这茶水……
这茶杯……
怎么那么眼熟？
还有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本真君的口气。
杨戬盯着茶杯，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抬头，看向对面正满脸平静盯着自己的肖文，问道：“上次的？”
肖文点头，大方的承认：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师兄，浪费可耻！”
杨戬嘴角抽搐，一只手死死地攥着茶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把这玩意儿劈头盖脸地给肖文扔过去。
本真君好歹也是有仙籍在身的仙人，是天帝亲封的二郎显圣真君。
走到哪儿，遇见哪些神仙，不得高呼一声“二爷”，好酒好菜地招待。
也就是你！
也就只有你！
只有你这臭小子，才敢用之前本真君喝剩的茶水来打发我！
可恨，可叹，可悲啊……
杨戬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多少年了，他已经有多少年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也就只有这小子才敢如此对待自己吧！
呼……
一口浊气缓缓吐出，杨戬将躁动的内心按捺住，盯着肖文，一本正经地问道。
“师弟，师兄为你鞍前马后，把你交代的事情都给办妥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大功臣的？”
说着，还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肖文眼前晃了晃。
在向其强调这玩意儿。
“剩”茶！
肖文脸色平静，微微一笑，答道：“师兄，这是天地众生茶，天下仅有此一家。每年产出的茶叶不过三斤。”
“烘焙好的成品茶不过一斤。平日里，贫道也都是省着喝，师兄怎好意思浪费这举世难见的孤品？”
举世难见？
还孤品？
还特么天地众生差？
真当二爷我是外面那些个二傻子！
别人会不会被忽悠，本真君不知道。
但本真君是铁定不会的！
“师弟，你所谓的天地众生茶，便是那玩意儿吧。”
说着，杨戬伸手，指了指众生殿旁边种着的一颗普普通通的茶树。
叶疏枝稀，树小苗黄。
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管理不当。
就这玩意儿，能高产茶叶？
杨戬撇了撇嘴，投出质疑的目光。
见被点破，肖文笑着打了个哈哈，连忙将事情一笔带过，询问杨戬此次拜托的事情。
“我先了一趟西天大雷音寺，借着交流佛法的幌子，和那和尚见了面。”
“和尚倒也单纯，原本对我还颇有戒心，可与我谈论起佛法之时，便进入忘乎所以的状态，无所不谈。”
说到和尚，杨戬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敬佩之色。
那是一个真正的僧人，一个比西天大雷音寺所有的和尚，更像和尚的人。
“一番交流下来，我发现，他对于大乘佛法的理解确实和其他人不同。”
“便借着请教佛法，见性明佛的由头，让和尚带着我，游览西牛贺洲，去了灵台方寸山。”
听到这里，肖文眼中顿时有着一道精光闪过，忙不迭地问道：“见到菩提了？”
杨戬点头：“见了。”
“结果如何？”肖文眉头微挑。
“和尚未败，也没胜。”杨戬答道。
“平手？”肖文再问。
杨戬摇头苦笑。
“算不上平手，只是个人对佛法的理解不同，坚持不同而已。”
“事有对错，人有善恶。善恶对错本是以人为根本，从大多数的利益出发而制定形成。”
“绝大多数人认为那是对的，便是对的。”
“可少数人的观点，就一定是错的吗？”
“不是。绝大多人眼中的‘错’，在少数人眼中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