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找让他帮忙，我听说那个高人的条件是需要你放弃你的所有的财产。无论你有多少钱，一分不能留下。”
陈凡刚想开口，一旁的唐永捂住了他的嘴。沈雅萌冲着唐永点了点头：
“陈凡，你不是我们曾经的那个班长了，你大了做的事是要负责任的。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想。现在，也安静了，看来短期是不会有事了。”
陈凡漠然的站在街口，想了很多很多的事。
小时候，家境贫寒，为了省三毛的公交。父亲冒着大雨骑着自行车托着陈凡回家，在泥水中不知道摔过多少次，滴滴鲜血荏苒在漫漫雨路。
钱，对于他的意义太重了。如不是唐永拦住他，他估计会后悔一辈子。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赋予的巧合，瓢泼的大雨，伴随一道惊雷悄然而至。陈凡静静的站在雨中，紧闭双眼，让雨水在他的脸上滑落流满全身。
他想到了家乡的那颗老树，小时候，他总坐在树下跟爷爷一起望着天空。村子被三面绝壁围绕，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它通向北方那更广袤的天空。
他自幼向往北方，如今却思念南方的那颗古树，这是不是就叫做因果？
陈凡漠然间想起了爷爷，
那年秋，雨纷纷，树檬檬。一个老者撑着油纸伞，搂着小孙子坐在树下。望着安静祥和的村庄，老者感叹：
“人间烟火，雨露纷飞，人情世故，万家灯火。”
小孙子挠了挠头，老者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孩子高兴的看着他的爷爷，心好像有一个重担，他发誓一定要弄懂这句话。
不由得，想起读书时，学的念奴娇：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是呀，一生的荣华富贵，声名赫赫，最终会化作尘土，灰飞烟灭。想到这，他咬了咬牙，内心深处的旮瘩解来了。
“救人！”
下定了决心，他往家跑，站的久了双腿一酸。啪！摔倒在地，他用手指紧抓着泥土，快速的爬起，向家跑去。
到了别家中，他颤颤巍巍的说：
“我…想好了…，救！…救人…。”
话音刚落，虚脱过度，昏倒在地。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了，陈凡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一个古朴的小竹屋中。沈雅萌在一旁担心的望着他，见他醒了，马上把桌上的饭端了过来。
糯米粥，看起来是雅萌的手艺。雅萌细心的喂着陈凡，吃饭吃着饭，痴痴的望着她。雅萌注意到了，小脸通红，后悔喂他。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冷锋和抱着小女孩的唐永。陈凡缓缓抬起头。突然，他平静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欢喜。
“桑爷爷？是您嘛？”
“小凡子，想死桑爷爷我了。”
“桑爷爷，您怎么从村子里搬出来了？”
“村长去世以后，大家就都搬出来了。”
“村长？我爷爷？他怎么了！他去世了？”
与此同时，突然唐永怀里的小女孩睁开了眼睛，一道黑色旋风在屋内席卷。桑老急忙从怀中取出一道符箓，掐诀念咒。一道金光印在她的额头，小女孩再度昏昏睡却。
“来不及了，你们赶快前往蛇首山。”
几人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一路上，陈凡想到了什么：
“我的财产，桑爷爷收去了？”
“没有，桑老说这只是人的一道心关，只有倾尽所有为一个人。他才会帮忙，显然，你已做到，而且是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陈凡破天荒的没有说笑，他望着天空，所有所思。看来，他成长了。稳重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傻乎乎整日笑嘻嘻的少年……
开了一整天的车，终于从乾省北上跨过滇南到了滇北，已是深夜，几个人在旅店中住下。一个很小的小酒店，不过人味很浓。老板是一个忠厚的老婆婆，与儿媳相依为命，炒得一手好菜。
几人洗漱片刻，倒头进了各自的房间睡却。
晚上，夜莺咕咕的叫着。老婆婆唱着民谣，整个旅店很静，唯有某些心中有事的人没睡，听得真真切切的。
“小孩子淘淘，满山跑。跑不丢，神仙保。蛇首山的常太祖，狐尾岭的胡仙公……”
陈凡呆呆地看着窗外，漫天璀璨的星空，肥沃的黑土。他想起了，黑山白水，风土人情，纯朴人家。
阔别了十五年了，曾经的那个孩子已经成长为少年，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可惜，昔人已逝，万木成枯。陈凡罕见的哭了，曾经那个处处保护他，给他带来安全感的老人离开了他。他仔细想去，父亲来的时候告诉他了，可他……被那么点小小的利益迷惑逐了心智。
“爷爷！我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啊！我挣钱，不就是…为了能让您知道您孙子，我陈凡成为一个人了嘛！”
陈凡哭着，声音嘶哑的低估着，指甲抠在墙壁上。隐隐露出血痕。双眼通红，瘫卧着。
他咬了咬呀，紧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回忆着儿时的一幕幕。
……
“爷爷！你说，这条道通往哪里呀？”
“人间烟火。”
“何为…人间烟火？等有一天，你走出大山就知道了。”
“您出去过嘛？”
老人家笑而不语，望着天边的夕阳，叹了口气。
……
“我要去上学了，要走出大山了，爷爷！我好开心呀！等我考上好高中，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嗯……”
老人家沉寂了下来，站起身，上下仔细打量着小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双目浑浊。
……
“爷爷！我要参加高考了！考完试就回滇北。”
……
“爷爷！我工作了，一个月两千块呢。等我开工资了，坐飞机会去看您。”
……
陈凡掏出了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爷爷……我回滇北了……”
手机从他的手中脱落，并没有人接通，他抬头望着天空，双目通红。
“爷爷…我真的回来了。您在哪呀？”
静夜，静？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