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的时候，堵得里三层外三层，进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围观的人那么多，我们干脆就都带回来了。”
周正滔滔不绝的讲述当时的画面。
“刚回所里，那个女生抱着死者的身体根本不撒手，谁上去劝都不听。死者的母亲，就坐地上撒泼，又哭又嚎的。”
乔腾眉头皱起，“为啥啊？那女的谁啊，公司的人？”
周正摇摇头，“不是，那女生是死者的闺蜜，大学室友。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嘴，那一家人有多丧良心。”
“我当时一看视频，还有点同情，但听完那女生说之后，啧啧啧。”周正瘪着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乔腾追问道，“怎么个事儿啊？”
“听那女生说，死者十年前就跟家里没什么联系。那一家人重男轻女，不让死者上大学，死者就自己跑出来了，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然后毕业就留在这里工作，十年了没和家人联系过，家人也没联系过她。但现在一死，她家人闻到钱味，连夜就跑过来了。”
周正说到这儿，表情有几分气愤，他伸开手掌比了比，“一张嘴就是问公司要五百万赔偿款。”
“五百万？！”乔腾不由得重复了一遍，他看着周正，“过劳死是工伤吧，国家不是有工伤保险条例吗？死者公司那边怎么说啊？”
说到这儿，周正不禁叹了口气，“宋芮是心源性猝死，死在家里的，公司不认，就算认，也不能答应这五百万赔偿款啊。”
“那一家人从医院把宋芮的尸体接走之后，先去了她公司闹了一通，公司叫保安把他们赶走了。”
“他们不甘心，又把尸体放在大厦前闹，还开了直播造势。”
“宋芮闺蜜，就是那个女生，从网上看到了，班都不上了，一路火花带闪电就过来，跟那一家人干起来了。”
“说什么都要把宋芮的尸体带走。”
乔腾听完，心情相当复杂。
周正唏嘘一声，“就算关系再好，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法律上肯定不能让她带走啊，哭的不行了。”
“一边哭，一边跟那三个人对骂。一人对三人，那场面，我这么爱说话的人，都插不上嘴。”
周正说到这的时候，整个人莫名有几分激动。
乔腾‘啧’了一声，“他们公共场合这么闹，寻衅滋事，直接拘了啊。”
周正长叹一口气，“哎！按规定肯定是要拘了的，但这事网上热度还挺高的，肯定要慎重处理，现在还不知道这么弄，等我们所长回来再定。”
“也是。”乔腾觉得周正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两人沉默一会儿，乔腾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和季逢一起走的那个人，他们是一起进来的吗？”
周正回想了一下，“你是说那个钟寻？他们是一起进来的，怎么了？你跟他们很熟吗？”
乔腾眼神变了变，一脸探究的，“他怎么样啊？我感觉他不太像好人。”
周正闻言，忍不住低笑，打趣道，“腾子，你这就以貌取人了，人不就长的高了点么？”
乔腾瞪了周正一眼，催促道，“你快点说！”
周正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神色就变了，“我觉得他有点特别。”
“怎么特别了？”乔腾的心一下被周正的话吊了起来。
周正顿了顿，“他特别......”
乔腾屏息凝神的盯着周正，只见周正表情复杂的吐出五个字。
“他特别可怜。”
乔腾怔住，“什么？”
“他户口是外省挺偏远的一个小村里，没有父母是孤儿，而且还没上过学，我问话的时候，也是傻愣愣的不回话。”
周正眼神流出几分惋惜，“可能还有点儿智力问题，反正挺惨的。”
乔腾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智力问题？
乔腾回想起钟寻的样子，一点看不出来像是傻子的样子，难不成这次是他直觉出错了？
周正摇着头，刚想说什么，后脑勺突然被打了一下。
“诶呦！”周正捂着脑袋叫唤了一声，“谁啊？”
周正回头，只见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民警站在身后。
那民警凶道，“上班时间闲聊什么？跟我出警去。”
说着，周正就被提溜这领子带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记给乔腾说一声。
“走了腾子，我们所长，一会儿就回来。”
乔腾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
周正走后，乔腾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傻子？”
而被周正当成智障的钟寻，这会儿正站在警察局对面的驴肉火烧店前。
他望着那卤好的肉，舔了舔唇，指着它对季逢喊道，“季逢，饿！”
季逢翻了个白眼，“老板，来十个，多加肉！”
老板一听十个，眼睛都亮了，嘴角翘起，“好嘞！”
老板双手持刀，一顿剁，菜板不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季逢望着派出所门口，眉心微蹙。
钟寻问道，“我们再干嘛，为什么还不回家？”
“在等人。”季逢双臂环抱在胸前，“我好像想起那个女生是谁了。”
第一个火烧做好了，钟寻接过来直接开吃，含糊不清的说道。
“可是我们在这里等，那家里的宋芮怎么办？”
季逢如醍醐灌顶，惊呼一声，他完全把宋芮忘记了。
“完了，我忘记。”
他说着，侧头看向吃得正香的钟寻，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
季逢顿住，他眨了眨眼，“我好像想到了一个办法。”
“嗯？”钟寻掀起眼帘，看向季逢。
“虽然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季逢眉头舒展开来，“我们现在就回家！”
老板听见这话，手下的刀抡得更快了，生怕客户跑了，他探头插了一句。
“哎，马上就好了，别忘付钱。”
“哦哦哦。”季逢回神，拿起手机付了钱。
等十个驴肉火烧一做好，季逢和钟寻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沙发上本该躺着宋芮，此时却空空如也。
宋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离开了。
季逢瞬间慌了，眼睛瞪大，惊道，“宋芮姐呢？！”
钟寻见状眉头一压，眼神暗了几分，随后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