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半个月没有看见韩蓓，她似乎变得成熟，不再是拉着我嘁嘁喳喳说个不停的小丫头了。

妹妹，怎么半个月不见，你成熟了许多？她拉着我参观她的香闺。

这间屋子明显带有韩蓓的印记，很有她的性格。满屋子都贴着她的各式各样不同的照片，到处摆放着毛茸茸的玩具，一张大得几乎恐怖的床几乎占据了房间二分之一的空间。韩蓓拉我往床上一坐，软绵绵的，舒服得要死。难怪韩蓓总嫌宿舍里的床太硬太不舒服，这丫头在家里搞了这么一张床，我笑着说你太腐败了。什么呀，我别的没有什么爱好，在自己家里睡觉还不得弄得舒舒服服的？

她床头贴着一面小镜子，旁边还贴着一张美女奥黛丽。赫本的照片。怎么，你每天都和美女打招呼啊？

韩蓓奔过来，你个死丫头，我喜欢她不可以啊？

我也喜欢她，她有一种沉静的美，有大家风范。

我们钻进被窝，松软的被子让我觉得无限舒服，忍不住对她说韩蓓你真是太会享受了，这床这么舒服你每天上班会不会赖在床上不起来啊？

嘿嘿，我迟到没关系的，你说马东会对我怎么样？他还不是听我的。

那你最近真没有见到他？

真的妹妹，我还能骗你不成？他只是偶然给我打电话，叫我先忍一段时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带我到欧洲去。她还是带着满脸的憧憬，我忍不住提醒她，你小心被他骗了。

妹妹你说马东他真的骗了付国平一个多亿？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啊，她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付叔叔已经去世了，付羽说他是被人害死的，这也许和马东有关系。

啊？不会吧，他应该不是这种人。韩蓓也有些惊讶，从被窝里爬起来对我说。

现在没有见到他人，我们在这里瞎猜是没有用的啊。韩蓓，付羽现在很可怜，爸爸妈妈都死了，爸爸的公司也快要破产。现在他为了追回马东的欠款，已经休学，如果这次他不能够找到马东，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目前这个样子，他很久没有笑过了，每天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心里隐藏着极大的仇恨和郁闷，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好，以后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要我怎么帮你们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出了这种事情，付羽难道认为他爸爸是被马东杀的吗？

也没有这么说，只是猜测而已，现在的问题是见不到马东，我们在这里想什么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韩蓓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明天帮你联系联系。

我们再也没有心思谈些别的，各自背过身体睡觉，我感到我们之间隔膜了，再不是那么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在夜里，我不断地可以感受到她在我背后辗转反侧，轻轻叹息。我也是迟迟没有睡着，付羽他睡着了没有？短短的几天，他消瘦了好多，眼睛里的血丝一直没有消减。关于付国平的死，我感到极大的震撼，在我的心里，是把他当父亲看待的，我手里还有他给我的一张信用卡，我一直没有用过，这是他给我的最后纪念。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我和付羽在一起，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看来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不过付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付羽，不会让您失望的。

苏风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没有来上班，是不是生病了。我告诉他出了一点事情，无法去上班，很不好意思，我自己也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我以为他会怪我，可是他没有一句怪罪我的意思，反而安慰我，说想什么时候上班只要和他说一声就行。唉，现在我个人的事情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让付羽能够完成他的心愿。只要他好好的，那我做什么都愿意。已经是半夜了，我还是睡不着，最近常常失眠，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梦困扰着我。

早上起来韩蓓要去上班，我和付羽说好去逛街。

走在路上，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在想那个事情？

是的，见不到马东，我心里一直不安。

那我们还是等韩蓓的电话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你再着急也没有用。

付羽陪着我在苏州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逛着，我们的足迹几乎印遍了半个苏州城。我们访古凭吊，流连于亭台轩榭之间。我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如果这次我们不是有事，而是单纯地前来游玩，该有多好？！

你喜欢这里吗付羽？为了打破我们之间沉默僵滞的气氛，我主动和他聊天。

喜欢啊，这里蛮好的，不过苏州太安静了，不适合干一番事业。他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吁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慕。青衣，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他忽然问我。

我想去海边看看，想起来曹植曾经在《当欲游南山行》中说“东海广且深，由卑下百川”，他是我心中一直坚守的偶像，最近又读了他不少的歌赋，颇有感触。

是吗？他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些奇异的色彩，我也是想去海边看看，怎么样？青衣，我们把这件事情办完以后去海边玩玩吧？

好啊，难得他这么有兴致，只要他愿意，做什么我都开心。

我的手机响了，是韩蓓的。

我找到他了，她的语气有点难以捉摸。

是吗，我有些兴奋，终于找到他了，他在哪里？

他现在上海，和朋友谈一个生意，还叫我也过去。

付羽拿过我的手机，喂，你找到他了？什么时候你安排我们见个面吧。

不知道韩蓓在那边说了什么，付羽的脸色渐渐变了，变得极其难看，最后说好的，我们见面详细再谈。

挂上电话，付羽匆匆地说走吧，我们去见韩蓓。

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呼啸而去。我们在观前街一家肯德基见到了韩蓓，她一人落寞地坐着，独自喝着咖啡。前面堆满了汉堡和鸡腿，她一有心事就不停地狂吃，这是她的习惯，看来她也遇到了麻烦事。

来了？她嘴里包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你们坐。

吃过午饭了么？没有就一起吃一点。

我们刚刚在“干锅传奇”吃过午饭了，你吃吧，那个事情你是怎么说的？

哦，他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人在上海。

那我们就去找他吧？我也很想见他，就是这个人把韩蓓迷得神魂颠倒，又骗了付国平这么多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早点找到他，把事情解决以后，我们也可以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现在每天都生活在无穷无尽的焦虑和猜疑中，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付羽却看着我摇头，我有点不明白，迟疑地看对面的韩蓓，终于从她的表情中读到了些什么。她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而现在，我们是要亲手割断她的爱情，她愿意么？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为了爱情她已经放弃了许多，韩蓓，她究竟想怎么样？

果然，韩蓓无法背叛她心中的完美爱情。

最后，她为难地说，我真的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付羽显然不能接受这种结果，他失去了往日的冲动，眼睛血红血红地，盯着韩蓓。我无能为力，一个是我最爱的男朋友，一个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姐妹，我真的不愿意看见他们决裂，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个去各自放弃自己心中坚守的信念。

在我心里，是希望韩蓓能够把马东的地址说出来的，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只有找到他，所有事情才能解决。一旦这一切全部是马东做的，付羽找到他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韩蓓担心的肯定也就是这些。

她最后叹气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在上海，我把他的手机告诉你，别的我真的不能再帮什么了。

付羽还想再说些什么，我轻轻拉住他。韩蓓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能够这样帮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再帮我们什么了，我们只能靠自己去上海找马东。

得到了马东的电话号码之后，付羽拉起我，走，我们去上海。

青衣，韩蓓在身后喊我，她轻轻地说，对不起。

我努力装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真的，谢谢你。

付羽拉着我，再也没有回头，我知道他不是生韩蓓的气，他是要急着去上海，去完成他的复仇之梦。

苏州离上海很近，我们匆匆地上了火车，看着窗外的树木房屋哗哗地倒退，车厢里乱哄哄的，仿佛不是去上海，而是去赶集。我们躲在在车厢里倒是没有发觉有多么冷，当我们到了上海，顺着地下通道出来，站到火车站门口的广场上，看着东南西北来往的人群时，才发觉这个冬天有多冷。虽然天气很冷，可是我们的心更冷，到哪里去找马东？上海这么大，茫茫人海中，怎么去找一个人，何况，我们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是很清楚。付羽这才后悔起他的冲动来，没有事先做好准备，人都不认识就急匆匆地赶来上海，现在我们身边的钱也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几万块钱，在上海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城市，我们这点钱能够顶多少日子呢？我身边还有一张银行卡，是付羽的爸爸给我的，一直没有机会还他，现在想还也不可能了，所以一直就搁在身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看着一脸茫然的付羽，我不禁暗自叹息，现在我们去哪里？怎么办？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慢慢打探马东的消息，至少我们知道他就在上海，还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说不定我们哪天就在街上碰到他呢！我努力安慰付羽，在这个最令他沮丧的时候，我应该去关心和体贴他，给他鼓励。

好吧，我困了，先找个地方睡一觉。他牵着我的手，离开了这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火车站。

我们找了一间叫做龙门宾馆的酒店住下，看着窗外璀璨的灯光，楼下川流不息的汽车，也许，马东他就在其中一辆汽车里？

一夜无话，我们早早地起床，付羽接到了公司里的电话，糟糕的财政状况让他郁闷如狂。由于他爸爸投了将近三千万元在走私汽车这一块，钱被马东吞了，公司现在财政有很大的亏空，目前只能是勉强支撑，再过几天可就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早饭我们吃的是宾馆送的美味的西点，付羽居然有心思和我说笑，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上海，怎么也要享受一下。我知道我们都在假装着安慰对方，其实各自都有心事，我们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给马东打电话吧，我们来上海毕竟不是玩的，我提醒付羽。

他掏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结果依然是关机。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下午再打。

我们逛街去啊，顺便你也散散心？他抱住我，眼睛里满是爱意，好的。他的表情让我再次想起梦里面出现的那个爱意如花的才子。

于是坐电梯下楼，去火车站坐地铁一号线，直接去徐家汇游玩。我们暂时放下所有的不愉快，开心地在港汇、美罗城又逛又吃，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二）

我陪着青衣在徐家汇玩到下午，坐在港汇广场里面的肯德基休息。

你打个电话试试看马东有没有开机啊。青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提醒我不要忘记了正事。

我试着拨了他的电话，在一阵嘟嘟嘟的呼叫声后，居然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很不耐烦地，谁？

我心头一阵狂喜，却又有些担忧，请问，您是马东马先生吗？

是，什么事儿？我听到那边传来的觥筹交错的声音。

他问我什么事，差点没有把我难住，我一直以来只是想找到他，当面逼问他为什么要害我的爸爸。可是在电话里，我怎么能这么说呢？

忽然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我，我是韩蓓的表弟，在上海交大上学，昨天把同学的笔记本电脑弄丢了，要买了还给他。可是一时身边没有这么多钱，我表姐就把你电话给我，说是可以借我一点。

噢！那边爽朗地一声笑，原来是表弟啊！你需要多少钱，小意思。

大概一万五左右，我家里把钱寄过来我立刻还你。

钱没有关系，我在上海也呆不长。这样吧，我怎么把钱给你？

我暗暗得意，您现在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拿吧？

现在我正陪朋友吃饭呢，我下午有空给你送过去。

怎么也得把他的地址套出来，我下定决心。没关系，怎么敢麻烦你呢，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行，我住在锦沧文华大酒店520房间，你知道在哪里吧？就在南京西路1225号。你叫什么名字啊表弟？

好的，那谢谢你了，我叫魏付筹，我下午或者晚上过去吧。

魏付筹？这名字怎么这么怪？他迟疑了一下。嗯，我们到时候再联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青衣看着我，成功了么？

我开心得差点在店里跳起来，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还是先和韩蓓通个气比较好，万一他再打电话给韩蓓核实我究竟是不是她的表弟，她说漏了嘴事情就不好办了。

青衣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要结束了。

你打个电话给韩蓓，告诉她我们快要见到马东，我冒充她的表弟，让她配合一下，不要露馅了。

她和韩蓓唧唧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十足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她还不时地朝我这边看着，微微笑着，看得我心头发毛。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挂了电话，轻松地笑着，搞定！

耶！我们有点兴奋，双双击掌，整个店里面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受了什么刺激，看猩猩冲出动物园一样看着我们。青衣调皮地伸了伸粉红色的舌头。

我不好意思地拉着她走出了肯德基，青衣，这件事情办完了我请你出去旅游怎么样？

好呀，去哪里啊我们？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我们去海边，我们买个房子在那里，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嗯，听你的。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前，柔情无限地看着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我一定让你过最好的生活！

付羽，陪你吃苦，我也是愿意的，我们还是想一下今天下午见马东以后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见到他以后我就问他爸爸的钱究竟是不是他拿走的，还有爸爸究竟是谁害死的。

如果马东承认怎么办，你真会把他杀了？

我想象我见到马东的情景，幻想那个我梦寐以求的见面，我的手忍不住激动得颤抖，我怀疑那个时候我会不会把他杀了。

也许是青衣看到我眼中散发的仇恨的光芒，她抱住我柔声说，你不要这样，他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他，我不想失去你。

行，我点点头，到时候万一真的是这样，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好，说话算数，我答应你，一定不伤害他，我只要他把骗走的钱还回来，至于他犯了什么罪，全部交给警察和法院吧。

以后我们好好过，你上学，我工作，我们以后会生一个儿子，怎么样？

我笑了，幸福似乎就在眼前，用手就可以轻轻抓住。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牵着青衣的手，我满是愉悦。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徜徉在街头，目迷五色，尽情地挥舞我们的青春。在上海，我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一切只因为这个将要来临的相约。

手机响了，是马东打过来的，是小魏表弟吗？我是马东啊，现在在酒店，你现在可以过来。我心头一阵暗喜，终于要见到你了，马东。

我看着青衣，你先回酒店，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啊？你要一个人去吗？她惊呼起来，抓住我的手，我不要你一个人去冒险。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的色彩，满是慈爱的光芒，我想起了我的妈妈，那个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总带了浓浓爱意的妈妈。我不要你一个人去，我可以陪你啊付羽。

你太傻了，我摇摇头，我会出什么事呢？看着她满是期盼的表情，我无法放任自己去拒绝她，那好吧，我一个人去他房间找他，你在楼下大厅里等我。

青衣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行，我等你，你一定要下来。

我们立刻打了一辆车直奔锦沧文华大酒店，汽车在马路上灵活地穿行，如同我的心情一样欢快。一路上，青衣紧紧地攥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悄悄渗出了汗，我知道她在担心我。唉，实在是没有必要担心的。

下了车，我们走了几步路，来到酒店门口。

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青衣，我把事情办完了就下来。

付羽！她轻呼一声，你可不能冲动做了傻事，一个人能够应付得来么？

我笑笑，拍拍她，没事，我肯定搞定啊。

那，那好吧，她犹疑地说着，有什么情况就打手机报警，你自己要注意保护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顾自己内心的忐忑，给她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转身走进了酒店。我看见她孤独的身影，站在门口繁华的大街上，格外地落寞。

我坐电梯直接到了五楼，站在了520房间的门口，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然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门终于开了，我走了进去。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看见我就呵呵地笑着，是小魏表弟吧？来，进来坐。

你是马东？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点头，对，我就是。

终于见到他了！我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带着谦和儒雅笑容的男人，就是我在梦里无数次梦见想要见面的人，我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想问他。

我挡住了门的位置，我不是韩蓓的表弟，我也不叫魏付筹，我叫付羽，是付国平的儿子。

马东的脸变了颜色，微笑的脸慢慢地变成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地他又恢复了神采，啊，你是付国平的儿子啊，那你就是我的侄子啦。我跟国平可是最好的朋友，来，快坐啊你。

你不要再演戏了，我冷冷地说。

怎么了？

我爸爸死了，他帮你在银行里借了一亿多，你什么时候还？

啊？他死了？？？马东一脸惊讶的表情，满是伪善的眼睛几乎可以挤出几滴眼泪，不会吧国平，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我忍住心头的厌恶，你别装了，说吧，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些天我一直在上海，好久没有见到国平了。然后他站起来，我上个厕所。我自然而然地就让了一下，正在这个时候，手提着裤子的他飞快地开了门，往外逃去！

一时间，我被他弄了个措不及防，等我缓过神来，他已经窜出了有十米远。

我拉开门，立刻跟着追了出去。

他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我跟着追了下楼，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把他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