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知道如何才能救她。”

男子的声音透着疲惫，冷清中带着些沙哑，在漆黑寂静的屋中响起。

“她已经死了，你明知，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她的经脉断尽，魂飞魄散，恐怕连轮回都难。”

半响，刺耳嘶哑的声音回应道。

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进屋内，漆黑的屋中顿时出现一缕亮光。

“扑通。”

男子双膝弯曲缓缓着地，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上。

“本帝此生，杀人无数，俯瞰苍生，但今日本帝求你，救她。别人救不了她，可你，一定能！”

男子虽然双膝下跪，但是语气中却带有天生孤傲的气势，不容抗拒。

“帝王，我鬼巫不曾想过，堂堂魔界帝王，有朝一日，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下跪，你，当真如此爱她吗？”

鬼巫带着一副画着魔鬼的面具，调动着轮椅，从黑暗转过身来。

一身黑衣，把鬼巫全身上下包裹得严实。

一束月光打在鬼巫厚厚的黑衣的侧面，也恰恰好照到她那宽大袖子下，露出的手指。

手指细得可怕。鬼巫的手上带着手套时，手指已经细得不成样，更难以想象，脱下手套后，那双手该有多可怕。

可是，此时的男子已无心去观察这些了。

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已经好无声息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女子，眼中的爱，不言而喻。

鬼巫也望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她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很美，即使死了，也依旧是那种不染凡尘般的美。

看着那女子，鬼巫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咯咯地笑道：“帝王，这位女子，应该就是千年前你丢下魔界帝王之位，甘愿舍弃一万年寿命的女子。不过，这位女子可是打下半个神界的那位女将军？”

“嗯。”

“是我大意了。这句话，我本就无需问，早在两千年前，你就已经证明过了。”

鬼巫的话语中隐隐透出一股深深的羡慕与欣慰。

“她的血……”鬼巫眸子微眯，紧紧盯着女子，仿佛小声地自言自语，疑迟了半分，终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我答应救她，不过，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个心愿。”鬼巫点头答应道。

“好！本帝答应你。”男子显得毫不犹豫。

“你不问问我的心愿是什么吗？你就不怕你完不成？”见男子答应的如此爽快，鬼巫微微有些诧异。

“为了她，本帝愿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够救活她。”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能救她，一切代价他都愿意他独自来承受。

“也罢，我现在要告诉你，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鬼巫闭上了那双曾看透千万人情缘的双眼，曾经，她以它们为荣，如今，却想……若能与他在一起，这双眼……不要也罢。

尽管，她早已算出他和她无缘，但从前她不愿信命，最后，终究是害了他，就算现在她被迫放弃了他，可这辈子，他却是她唯一爱的人，她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什么办法？”男子追问道。

“以命换命。只有你用你的帝王之命，才得以换她重生。不过，只能是重生，而不是轮回。重生失败的风险很大，而且重生后她一定会忘记前世所有事情，再也不可能记不起来。”

鬼巫拿起手边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喝后继续说道。

“重生与轮回不同的是，轮回若是以种族的血统轮回，有朝一日，当灵力觉醒到最高级的时候，是很有可能恢复前世记忆的。可救她后，她是重生了，活了下来，你却必须轮回，而且轮回要必须成功，不然，在她重生后的第七天，你将会化为灰烬。”

“还有一点是，她重生你轮回，你们也许不会分到一个世界，连见面的可能都没有，更别提相认，这些点你要想好。”

“本帝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她活着便足够。”男子沉声道。

“好，既然你愿意就可以了。至于那个心愿……若我们还能再见面，你也恢复了记忆时，我再告诉你吧。并且还可以告诉你，我和他的故事。”鬼巫淡淡一笑说道。

“对了，若你们下一世还能在一起的话，别忘记把她带给我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征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界帝王。”

“这个心愿，是和他有关吧。”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其实，他只知鬼巫是名女子，从她初来魔界时，她的脸就一直戴着面具，从未见她摘下过，那双腿……只听说过，她是禁界浮沉门掌情司的人，他本是不信，但经过那事后……鬼巫的能力却让他不得不信。

“嗯。”鬼巫指了指床上的女子，“我累了，我要休息，你把她抱到隔壁去吧。”

“我希望，等到我来世记起时，你已经完成了心愿。”男子出门时丢下一句话，抱着女子走了。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鬼巫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泪流满面。

她，这一生看透了天下各种情，只要她一句话，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毫无半点差错，而且被她预言在不了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善终。

她，掌控了天下人的情与缘，可却唯独掌控不了自己的情份。

为了他，她背叛师门，容貌全毁，就连这双腿也是废了，恐怕就算她在他面前，他也一定认不出，何况他已经忘了她。

她恨自己，恨自己当初要拜入浮沉门下，因为她能看透天下所有红尘，所以她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而他就是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千算万算，自认为看破了红尘，可终究她自己却还是陷入了红尘之中。

几千年了，她追了他几千年了，也爱了他几千年了。

师父当年那么疼爱她，世人眼中爱不可及的师位，师父却只留给她继承，可她，为了他，离开师门几百年了。

事到如今，她还清楚记得，那天，她为他，她毅然决然选择离开浮沉门，师父知道后，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只要为师还在世，无论你往后还会不会回来，这掌门之位，师父一定为你留着’

这么多年过去，师父她，如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