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江河是被一阵熟悉的胀意给憋醒的。
迷迷糊糊中,他习惯性地安抚了一下年轻的老二,这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屋顶,糊着旧报纸的墙壁。
“一九八零年,北京,瓦罐胡同,印刷厂宿舍……”
即使他来到这个年代已经两个月了,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他,江河,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传媒大亨,竟然真的穿了!
犹记得那晚在酒店,他的公司在为短剧《霸道总裁爱上当保洁的我》的成功举办庆功宴。
最主动的还得是那个女主角,主动开了个房间,想跟我继续探讨下一部的剧本。
所以,一颗万艾可就给自己干这儿来了?!
“江河,醒了就赶紧去水房占个位置!”老妈何兰芳的声音从外屋传来。
“欸,好嘞!”
江河麻利地套上旧褂子和蓝布裤子,趿拉着塑料凉鞋就往外冲。
这片老胡同里的公共水房,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队。
这可是1980年的北京城,家家户户能有个独立卫生间的不多,邻里间共用一个自来水龙头是常态。
清晨的水房就跟村口大妈根据地一个性质,在这你能收集到胡同里最新的瓜。
“昨晚瞿寡妇屋子进人了,声音响了一宿!”
“真的啊?你咋知道的?你又听墙根去了?”
江河刚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不由得夹紧裤裆,免得敏感的海绵体...仙人指路!
“那动静,别说我屋了,隔壁......”
“唉唉唉,别说了,人来了!”
水房拐角处,张大妈嘴里的当事人扭着腰就过来了,衣服穿的松松垮垮的,步子大了都容易走光,江河边上几个老男人,脖子都伸直了看。
不过她看着挺显年轻,不像老妈说的三十多岁的样子。
而且某些方面也很大,嗯...很大。
他丈夫在前几年得了场大病走了,就留下她一个寡妇和一间屋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现在倒是容易被人嚼舌根,说些有伤风化,不检点之类的话。
但再过几十年,这就是非常优质的女性。
北京户口!
还是单身!
她还有房!
这你受得了吗?
寡妇算什么?有的人要的就是寡妇!
顺风耳的张大妈似乎眼神不太好,江河都在这听半天了才看见他。
“呦,小河子,啥时候来的!”她主动打招呼。
“张大妈,我刚到,什么都没听到!”
张大妈:“......”
江河挤出个笑脸,迅速刷牙洗脸倒痰盂儿,一气呵成。
回到家里,江河他爹正坐在方桌前啃着馒头。
家里条件不算差,十二平米的屋子里,方桌、木床、衣柜挤得满满当当,看着也算整洁。
墙上还贴着一张《工人日报》剪下来的插图,已经有些褪色。
桌上的搪瓷缸里冒着热气,一碟咸菜,几个白面馒头,一小碗稀粥,已经算是不错的早餐了。
老爹江建国是北京印刷厂的业务员,老妈何兰芳也在印刷厂上班,按这个年代的标准,应该算是体面的"干部家庭"了。
老爹正端着碗,沿着碗边吸溜着,看着还真地道儿。
"听说刘大妈家的闺女分到纺织厂。"
老妈一边往江河的碗里放了个鸡蛋,一边说,"人家都有正式工作了,你这个待业青年,整天无所事事,像什么样子?"
老妈穿着深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
这个年代的合成纤维还不便宜,就这件衬衫就花了老妈小半个月工资,棉织品反而比这种合成纤维更便宜,这情况跟后世完全相反。
江河懒洋洋地坐下,拿起馒头,随口应道:"现在单位都满了,能怎么办?"
通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屋顶上架着的几根电视天线,这可是最近冒出的新鲜玩意。
对门钱大爷家前段时间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可是胡同里第一台电视,不过现在电视台放送的内容比较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只能看着信号测试卡或者雪花屏。
过几年之后电视机大规模普及之后,各种电视剧也就开始井喷。
"少给我打马虎眼!"老妈瞪了他一眼,"你整天就知道看小说,能有什么出息?"
老爹放下碗筷,低声道,"我托了关系,印刷二厂资料室那边有个临时工的活儿,让儿子明天去上班。"
"临时工!?"
"又不是正式工!连工龄都不算,以后连退休金都没有,更别提分房子了!"
说着说着就要抹眼泪,江建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无奈道:"你知道现在北京有多少待业青年吗?四十多万多!我可是又送礼又是陪酒才给咱儿子争取来的这个名额!"
现在的工作岗位也是有鄙视链的,大型工厂的工人是最顶端的,以钢铁厂、轧钢厂最甚。
其次就是医生和中小厂子的技术员,还有教师,然后就是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职工。
最底层的就是集体企业职工和农民,再往下就是个体户。
临时工在哪一环?这时候的临时工都得被个体户鄙视,号称“临时的铁饭碗”。
接着他转向江河,表情渐渐缓和:"儿子,这临时工咱先干着,等有了机会,我想办法帮你转正。"
"我知道了,爸。"江河点点头。
老爹昨晚很晚才回来,还一身酒气,估计就是去走后门了。
1980年,大量知青返城导致城市就业压力剧增,以北京为例,待业青年就有四十多万人,平均每2.7户就有1人待业。
这个比例非常恐怖!
比疫情后的就业环境还糟糕。
很多人以为这个年代只要读书好,就可以随便找工作,但前提是得有那么多的岗位。
江河父母吃完早饭就出门上班去了,他收拾好碗筷,就躺在床上开始思考。
他前世可是玩转流量、打造爆款的传媒老炮,笔杆子硬得很。
现在这文艺复兴的黄金年代,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舒适区!
“降维打击?不不不,这叫文化普惠!”
江河越想越得劲,嘴角咧到耳朵根。
他闭上眼,脑海里已经不是什么模糊的计划了,而是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未来蓝图。
那些后世大名鼎鼎的女明星们,此刻还是青涩的小花骨朵儿。
陈冲现在才19岁,今年还得了大众百花最佳女演员,开始崭露头角。
张瑜现在23岁,凭借新中国第一爱情片《庐山恋》,她明年会收获第一届的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
至于未来的巩皇……江河咂咂嘴,现在还是个黄毛丫头吧?
得赶紧把《红高粱》的本子“原创”出来,抢占高地,亲自调教……呸,是悉心指导!
北朱琳、南龚雪也不能落下!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
京城某个高档饭店的庆功宴上,灯火辉煌。
“江河老师!”
穿着连衣裙,脸蛋红扑扑的未来影后,端着红酒,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您的剧本太棒了!我……我能有幸出演一个小角色吗?”
江河矜持一笑,微微抬起下巴:“小同志很有眼光嘛,来,坐下慢慢说,咱们深入探讨一下艺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江河在床上翻了个身,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