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沈星遥在林沅的安排下一早便来到了预约好的私立医院体检。
起初来到医院时，医生还对两人的身份有所怀疑。
毕竟林沅长得实在是年轻，看起来不过大学生的年级，让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轻易相信他已经是个结婚的人。
直到最后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件，以及伪造的两人的结婚证，医生这才堪堪相信。
医院的长廊内，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扎进沈星遥的鼻腔。
她盯着检查单上“孕期六周”的字样，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张边缘。
直到林沅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医院的缴费单据。
“术前检查都完成了，现在去缴费过后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林沅将手中的单据交到沈星遥手中，熟练的安排着后续的一切，“待会儿我过去缴费，你就去跟着医生先住进病房。你的血型特殊，医院需要临时从其他地方调来库存，确保不会发生意外。”
他的声线像淬过冰，与暗网交易时的机械合成音判若两人，依旧带着职业代理人的审视。
沈星遥将诊疗单塞进包里，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脖间的羊绒围巾。
嘴上还不免打趣道：“林先生做事这么熟练，该不会之前也接过类似的委托吧？这是你的第几个孩子了？”
“第十七个。”
起初的沈星遥不过是为了缓解紧张，随口的打趣，却没想到能得到林沅认真的回复。
沈星遥见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划过一瞬笑容，“怪不得是首席呢，真是一点废话都不带多说的啊。现在这个情况，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聊聊天，缓解一下无聊的气氛吗？”
闻言，原本正在核对缴费的的林沅猛然抬头，眼底闪着些许不解。
可又在看到沈星遥的面容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是紧张，所以想要找人聊天缓解尴尬吧？”
被突然戳穿了心思，沈星遥脸色一红，有些气恼的直接起身。
裹上自己的围巾后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嘴里还气鼓鼓的嘟哝着，“没情商的家伙……”
望着沈星遥突然离开的背影，林沅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生气的缘由。
他这些年大多执行的都是危险至极的任务，所接触到的雇主也都是说话直来直往的男人。
即便有一部分女雇主，但基本上也都是隔着手机交谈。
这样面对面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有些拿捏不准眼前人的心情。
也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心思，只要任务顺利完成就好。
沈星遥等待电梯时，林沅快步跟上替她按住了按钮，不锈钢镜面映出两人并排的影子。
他刻意与她保持半臂距离，却在电梯门合上时，从衣兜内拿出另一部手机。
“昨夜暗网匿名账户发来的加密信息显示，市区内各大医院的血库管理员的账户突然收到巨额转账，并且统一的要求是拒绝调动rh阴性血包。”
得到这个消息，沈星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自从昨晚得知了林晚晚已经派人跟踪的消息，她便清楚今天的手术不会那么顺利。
看即便如此，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信任，信任身边这个她花费了大价钱雇来的首席代理人。
“这种情况，你有几成把握确保手术顺利？”
“十成。”林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答。
……
下午两点三十分。
妇科诊室的屏风透着惨白的光。
沈星遥躺在检查床上，听见林沅在外间与医生周旋，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正扮演着焦虑的丈夫，语气里的急切竟毫无破绽。
“大夫，我太太他是rh阴性血，请务必要准备好足够的血包，我不能让他有事，否则的话我也活不下去了。”
尽管此刻的沈星遥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从林沅的语气中，她也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样一副“我夫人若是死了，我也跟着一起殉情”的场景。
不多时，一切叮嘱完毕。
沈星遥隔着屏风看见林沅落笔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丈夫”栏写下“林沅”的字迹。
临手术前，他进到房间内，替她盖好被子时，袖口露出的腕表闪过冷光。
那是暗网特制的信号干扰器，正屏蔽着方圆百米的偷拍设备。
“别担心，我一直都在外面陪着你。”
他忽然俯身，普通肥皂的香气混合着医院的消毒水，很奇妙的搭配。
“一切有我。”
温热的指尖擦过她鬓角，此刻的林沅俨然是一副温柔神情的丈夫模样。
待到他人离去，手术灯亮起的瞬间，沈星遥在意识模糊间，听见走廊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此时的医院走廊内。
林沅坐在长廊的座椅上，神色平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口中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到其中的消息。
起身，朝着走廊另一侧的尽头而去。
血库内，管理员刚要将标有“沈星遥”的血袋转移，身后突然响起金属碰撞声。
林沅倚在冷藏库门口，手里把玩着枚录音笔，库管电脑的屏幕上正播放着管理员收受贿赂的监控画面。
“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加倍。”
面对林沅的突然出现，管理员一时间面露慌张，“你是谁？这里不准随便……”
话未说完，就被林沅打断：“你是想让别人知道去年那起血友病人死亡事件，是你偷换了救命血？又或者说，你挪动医院公款去填补你儿子公司的空缺……”
闻言，管理员脸色一白，开口狡辩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冷藏库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沅将血袋重新放回原位，录音笔塞进管理员白大褂口袋。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五分钟内，把备用血送到手术室，一旦她出现任何危险，你和这个医院都别想安然无恙。”
手术结束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沈星遥在复苏室醒来，看见林沅坐在床边。
“林晚晚的人已经处理掉了，后续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只管在这里好好休息。”
他递过温热的葡萄糖水，话语简洁有效，“另外林晚晚在海外雇佣侦探的证据也已经传送到了你的邮箱，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安排。”
金属水杯在晨光中映出他微肿的眼皮，显然整夜未眠。
沈星遥望着林沅略显疲倦的神情，轻叹了口气，笑道：“多谢，首席代理人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