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双手环胸,侧身笑看着萧景湛道:“寻常之法当然不行,但你若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修行,这双腿定能好,只不过修行要远离红尘之事,生活寡淡无味,还要受皮肉之苦,大公子可愿意?”
萧景湛听着男子的话,心中顿时思绪万千。幼年时,家中的人都夸他有天赋,将来定能是少年将军,可谁又能想到呢……多少个日夜,他被困于这椅子上,无数次做梦都曾想过像阿弟今日那般风光,但凭这双腿,就知再无可能。
他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信这人的话,可倘若有一丝希望,他也想一试。但若此人是个骗子,他一定会杀了此人。
萧景湛紧紧地看着男子,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警觉,质问道:“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有本事能治好我?”
话落,男子低头思考片刻,拿出一张符咒,注入灵力后,将符咒贴到萧景湛身上,眯了眯眼道:“大公子可看好了。”
接着,男子默念了一些咒语,萧景湛便如傀儡一般,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萧景湛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底掩饰不住的欣喜。但下一秒,萧执又不受控制地坐回了椅子上,变回最初的样子,无法再站起来了。
男子一脸满意道:“这是一张傀儡符,刚才是我操纵大公子站起来的,但此方法极耗费人的灵力,不知大公子可愿意相信我了?”
萧景湛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声色如常道:“那便信你一次。”
男子忽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傀儡符制作不易,还请大公子给我些银子。”
萧景湛一愣,意识到若是自己跟着此人离开,可能还得自己带上盘缠,无奈一笑:“跟我来吧。”
剧情走到这里,萧执知道这男子就是原主师尊了,脑海中忽然想起木灵说原主有钱不坑岂不是傻……敢情是一脉相传的。
萧景湛带着原主师尊来到了自己的住处:“你若能带得走,便将这屋子搬空吧。”
原主师尊脸上一惊,赶紧摆手道:“一张傀儡符用不着这么多的。”
萧景湛轻蹙眉头,觉得此人好笑:“这些是给我用的,瞧你一身如此朴素,想必我跟了你去,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都带走吧。”
萧景湛的语气并不友善,但原主师尊也不恼,反而一脸欣喜:“哎呀,这真是太好了!”
原主师尊四处逛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将那些值钱的东西都一件件放入了储物戒指中:“嘿嘿,这些东西我都帮你带走,就给你留个念想,免得你想家。”
萧景湛不禁扶额轻笑,谁拿这俗物留念想,这人分明就是喜欢这些钱财。
随后萧景湛与父母商量告别,萧父萧母显然不理解他要离开萧府去修行之举。
“你要去修行?你是不是疯了,放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你要跑到山上去?当真是我们平时太纵容你了。”萧父气得直接砸碎了一个杯子,顿时水花四溅。
几滴茶水溅在了萧景湛的衣服上,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父亲,萧府是将门世家,人人都能舞剑舞枪,骑马驰骋,上阵战功,可我却双腿残疾,就连出趟萧府都无比麻烦,每次都要人搀扶着或背着……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萧父指着萧景湛,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转身甩袖道:“随你去吧,来日别后悔就是了。”
见萧父不再说话,萧母面色焦急,苦口婆心道:“景湛,你要是这一去,我们一家人何时还能再见?虽然你行动不便,但是家里人都处处照顾着你,你心中当真舍得吗?你不是最疼你阿弟了吗?”
是啊,家中所有人都处处照顾着他,可多少人是表面上敬着他,背地里却讥讽嘲笑着他呢,就连那两个丫鬟都同情他,不是吗?
“母亲,自我双腿残疾以来,我性情大变,家中多少人对我有怨,我心中自是清楚的,我是疼爱阿弟,有他陪伴你们,我最是放心,今日他看银甲红披,我心中自是高兴,可我若再继续待下去,我只怕会嫉妒到发疯……”萧景湛低头敛眸,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他最是疼爱阿弟,所以那日才会推开阿弟,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般做。
这样的痛苦他不愿意让阿弟体会,可他也怕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他不想阿弟因此处处看他脸色行事,离开对他们来说都好。
萧母顿时泪眼涟涟,也不再相劝:“那你日后有机会,定要回家再看看。”
离开时,萧府众人围聚在前厅相送,脸上神色各异,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着。
“萧景湛是不是傻啊,放着大公子的身份不要,偏要去吃苦头。”
“就他这个样子,怕是去了也一样,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能吃得了那种苦。”
“不过他走了倒也是件好事,省得每日还要小心翼翼地哄着他,你是不知道他可难伺候了。”
听得萧执顿时都来了气,怪不得萧景湛在这家中会脾气会变得如此狠戾,若是他也想将这些人的嘴都打了。
“哥,你当真要走吗?”萧景湛阿弟眼角微微泛红,眼中不舍又担心,蹲在他身前道。
萧景湛垂眸掩饰,厉声道:“你问别了,只要祝我此去一帆风顺便好。”
“那就祝阿兄此去一帆风顺,我与你来日再见。”阿弟握了握萧景湛的手,忍住情绪,灿然一笑道。
萧景湛释然一笑,松开了阿弟的手,轻声道:“走了,再会。”
萧景湛随师尊离开了萧府,出门那刻萧景湛轻忽然觉得十分轻松,仿佛摆脱了困住他已久的枷锁。
萧府没有双腿残疾,脾气暴戾的大公子,算是件喜事的,众人能自在地热闹,阿弟也无须日日愧疚,如此,甚好!
原主师尊带着萧景湛御剑飞往了天清宗,路上萧景湛忽然开口:“我已经不是萧府的人了,我要换个名字,叫萧执。”
“都行,不过此名有何意吗?”
“心有执念。”
原主师尊等了片刻,见萧景湛不愿继续再说,自然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从此,萧府再无大公子,灵山上多了一人,名曰萧执。
萧执恍然明白,原来房间里的画像,画的正是萧景湛和他师尊到天清宗那天,如此倒确实有纪念意义了。
不过此时萧景湛心中就有执念了?但萧执觉得猜出萧景湛此时说的执念,是想同他阿弟一样能有一番成就。
萧景湛来到天清宗,但此时的天清宗与现实中相差甚远,根本算不上一个门派,连石门都还未建。
只有一处院落,就是寺庙后的那处竹院,竹院里倒颇为热闹,师姐木灵,大师兄叶清玄,二师兄江揽辰三人。
萧景湛见他们三人和自己差不多大,衣着朴素,都在忙着事情,开口问:“他们是你的侍从?”
原主师尊忍住笑意,俯身凑到萧景湛耳边小声道:“你这话若是让他们听见,不得气死他们啊,他们是你的师兄和师姐,哈哈。”
“你知道我双腿有疾,生活不便,需人照料,此处连侍从都没有,你为何不早说?”萧景湛语气不悦道。
原主师尊拍拍萧景湛的肩,示意他冷静一下,好声好气道:“有的,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萧府的大公子既随我来了这穷山恶水之地,当然由我亲自照料,包你满意啊!”
萧景湛闻言浅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觉得他这师尊是真的心思单纯,好相处。
“你最好说话算话,日后别跟我抱怨。”
“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你有事叫我,不用客气。”原主师尊不以为然地回道,接着便欢欢喜喜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东西,开始布置起萧景湛的房间,不一会,原本空落落的房间就有模有样了。
翌日,清晨。
“师尊,麻烦帮我穿一下衣服。”萧景湛闭着眼,懒洋洋道。
“来了!”原主师尊一脸困意地走出。
穿完衣服后,萧景湛一脸为难:“师尊,麻烦再帮我穿一下鞋。”
“啊?”原主师尊一愣,但看了看萧景湛的腿,还是咬牙道:“行!”
穿完鞋之后,萧景湛礼貌一笑:“师尊,麻烦再帮我束发。”
“你应该也能自己束发吧……”原主师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萧景湛一眼,但最后还是认命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为了防止萧景湛再开口,原主师尊直接一步到位,端来了一盆水,帮萧景湛洗漱了一番。
做完一切,终于能吃早饭了,原主师尊赶紧坐下,端起碗正准备吃饭。
“师尊要不你喂我吃早饭吧。”
“萧景湛!你是腿瘸了,不是手瘸了,我瞧你故意使唤我呢吧!”
萧景湛一脸无辜道:“昨日,我离开了亲朋好友,追随师尊来到了这穷山恶水之地,师尊答应了会好好照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