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血迹中的蛊虫,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抬腿就走。
“我无能为力,你送去医院吧。”
“你无能为力?”谢言叙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琳儿单纯,可我很清楚你。你的心,比苗疆最毒的蛊还要狠。”
“除了你,谁还会对琳儿动手?”
我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只觉得陌生。
他冷冷勾唇,声音压得很低,“她是无辜的,是我想要带她堂堂正正生活,想要给她一个未来。”
“南殊,你不明白。”谢言叙喉结滚动,语气多了几分怜悯“外面的世界远比这里要好。”
“既然向往山外的世界,当初就不该要我等你。”我掀起眼皮看他。
心脏却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见过外面的灯火,苗疆的月再亮,也照不进他眼里了。
“那件麻衣……”
他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余光瞥见有他人,忽然止住话头。
“啊——”赵琳再次发出惨叫:“言叙,好痛,救救我,救救孩子——”
谢言叙脸色骤变,看见赵琳皮肤下游动的蛊虫,眼底瞬间涌上猩红,情急之下,他竟一把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阵窒息感传来。
曾经连我手指破皮都会心疼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伤害我。
“言叙阿哥,你要对圣女做什么?!”
几位族人立刻冲上前,一把格开他的手,所有人挡在我身前,紧紧盯着他。
赵琳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他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盯了我许久,最终猛地跪了下去。
“只要你能放过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看着他跪在地上狼狈的模样,我扯了扯嘴角。
我们之间,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我挪开眼,轻声道。
七岁的我磕磕绊绊地问道:“小阿哥,苗族向来以物换物,你拿什么跟我换?”
他用自己的命换我救他,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才让我点头。
谢言叙终于想起,他喉结滚动:“把蛊虫给我。这是我欠你的。”
为了赵琳,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好。”我割开掌心,蛊虫嗅到蛊王的味道,纷纷从她身体里往外爬。
他立刻将手腕抵到赵琳唇边,她痛得狠了,直接一口咬了上去,瞬间见血。
“痛就咬我,别伤着自己……再忍一忍就好。”谢言叙声音满是心疼。
掌心的血落在地面,积成一小片血洼。
良久,赵琳恢复理智。
我看向她,声音冷得刺骨:
“最后问你一次——寨子里的东西,你真的一样未动?”
赵琳睫毛一颤,委屈地开口:“你们这穷乡僻壤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月光在我睫毛下透出一片阴影,“既然如此,谢言叙,动手吧。”
他站在原地,瞳孔震动。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亲自为他下蛊。
是啊,我那么爱他,就因他厌恶蛊术,我忍着剧痛,月月取出心头血,混以秘药,就为了保护他百蛊不侵。
看着他怔愣的神情,我忽然笑了:“还不动?难道,你又在骗我。”
“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谢言叙咬了咬牙,哑声道:“好。”
那一刻,蛊虫感受到我心底的痛苦,猛地朝他爬去。
“不要!”赵琳尖叫着挡在谢言叙身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是我,是我碰了挂在树上的布带!”
我脸色骤变:“那是亡人树!每一条布带都是一块碑,你也敢碰?!”
赵琳哭得梨花带雨,颤声解释:“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个人跟言叙一样,姓……”
“够了。”谢言叙忽然打断她,抬眼看向我:“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她,你要罚就罚。”
赵琳哭得更加厉害。
我的目光扫过两人只觉得荒唐,做错事的是他们,怎么搞得我好像才是那个恶人。
“阿小。”我忍无可忍,直接唤出了本命蛊。
翠色蛊虫瞬间袭向谢言叙,眼看就要没入他的皮肤,赵琳竟然徒手去挡。
“啊!”
赵琳尖叫着软倒在谢言叙怀中,他瞳孔骤然缩紧:“琳儿!”
他低头赶忙查看她的伤势,再抬眸时,那双爱了我十年的眼眸,只剩杀意。
刹那间,我仿佛已经感受到被子弹穿心而过的疼。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最后谢言叙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离开吊脚楼,寒风顿时向我袭来,下雪了啊……
一件温暖的衣服轻轻落在我肩头。
“要我说,”三哥低沉的声音响起,“直接杀了,丢到山沟里喂狼。”
“没必要。”我看着漫天银花,忽然问道:“三哥,这些年送来的婚书,你都看过吧?”
“看过…没一个配得上你。别嫁人了,我们养你一辈子。”
“这样啊。”我轻轻地弯眼,
雪落在睫毛上悄然融化,像是泪水。
“既然都配不上,那就选一个最听话的。”
“听说大祭司的儿子在外求学时出了事,如今成了个植物人……”
“就他吧。”我抬眼看向三哥,眼神坚定:“婚期……也定在新娘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