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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龙夺脉 锁龙夺脉4

这下子住持惊得背脊上的冷汗全冒出来了,千百年来登塔和瞻观这尊弥勒天尊像的人可谓无数,但从来没有人指出过当中的异端。这个齐记者竟然一眼就可看破,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呵呵,”住持故作轻松地一笑,“大唐之时佛道并兴,不少名人雅士、得道高人均是释道兼修,所以那个时代的佛像兼具两教的符号,亦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齐记者虽然目光中仍存疑虑,但却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起照机咔咔地照了几张,特别针对胸前的符号再照了一张特写。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众人都特别熟悉的嗡嗡声。“鬼子飞机!”僧人们几乎是本能反应丢下地手中的一切就往地窖跑,这段时间他们对躲避空袭早已是形成习惯了。

“糟糕!”住持想起那些伤兵尚未走远,难道是他们招来了日机袭击?

他仓皇地跑出山门外,只见几架日本战机正从空中交叉着扫射地面的伤兵队伍。不过片刻之间,地面上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日军战机射杀完伤兵后仍未罢休,竟掉头向着龙华寺飞来。他们一定是以为寺中还藏匿了军人。住持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的危险,挥舞着双手对着空中的飞机大声疾呼:“这是寺庙,没有军人!”

他的呐喊是徒劳的,飞机上的刽子手根本听不到,就算听到他们也不会予以理会,飞在最前面的敌机机身一侧,一枚航空炸弹就从机腹落下……

在这龙华寺生死存亡的一刹那,齐记者竟然也冲出山门,对着日机挥动手臂。跟在他后面跑出来的北天生留意到,他挥手的动作很特别,仿佛是在打着某种暗号。

后面的敌机立刻就停止轰炸,转身呼啸着离去。但第一枚炸弹还是带着惯性从他们头上掠过,轰的一声,寺内地动山摇。

“糟了!”住持脸色惨变,爆炸的硝烟未散,飞石还未落定,他就已经脚步踉跄地往回跑。

山门内的第一弥勒殿安然无恙,第二天王殿略有破损,整体尚存,但在天王殿右侧的半截宝塔却彻底“消失”了。

“阿弥陀佛!”住持无法抑止内心的悲痛,跌跌撞撞地跑到宝塔应在的地方,只见原本剩下的四层半宝塔此刻只剩下一段塔基和半堵残墙,而塔内的弥勒天尊像“理所当然”地粉身碎骨了。

住持身体一软跌倒在地上,他的心也随着弥勒像一起破碎了。

他想起上代住持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无数个夜晚对着佛像苦苦思索,希望参透其中玄机。一千两百年来那么多代住持的苦心守护,和自己破解玄机惠泽天下万民的宏愿,如今却随着弥勒像一起被打碎了。

这让他如何对得起历代的先师,又如何对得起天下急需扭转命运的受苦苍生?目光模糊之际,住持无意中看到碎片下好像有一样什么东西。

“太过分了!”背后传来齐记者恼怒痛惜的声音,“这些、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啊!”

住持立刻就回过神来,他站起来把身体挡在齐记者身前。“对不起,齐先生,现在寺中有难,不宜采访,你还是速速离开吧!”

“真的全部毁坏了吗?”尽管被挡住,齐记者仍然竭力挺着脖子想往里看。

“齐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住持张开双臂,用宽大的僧衣阻隔他的视线,同时对其他闻讯赶过来的僧人说,“你们赶紧护送齐先生离开!”

这等于是变相下逐客令,几个僧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簇拥着齐记者离开,齐记者走到门口仍心有不甘地回头大叫:“大师请你保留好塑像的碎片,也许还可以把它修补复原!”

看着他们一离开,住持立刻爬上塔基,小心翼翼地拨开砖块瓦砾碎片看到了隐藏在里面的东西。在这一瞬间他不禁热泪盈眶,原来历代住持苦思而不得其解的秘密竟然就隐藏在塑像的腹中。

“弥勒舍身”指的原来就是这个,千百年来历任住持都知道佛像珍贵,爱惜都来不及,哪里能想到打碎它来一探究竟呢?如今它在日军的扫射下粉碎,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早有天意呢?

住持把碎片中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沉重的方形木盒,从表面上看它是由一块块方形木块拼凑而成的,但看不到任何可以打开的盖子或开口。

“师父,这是什么?”北天生好奇地问。

住持紧张地把木盒纳入怀中,然后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北天生立刻明白了,师父遣散其他人,却唯独留下他,无疑是把他当作最可信赖的人。所以他虽然很想知道这个木盒的秘密,但为了对得起师父的信任,他决定不再多问一个字,也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天生,去敲钟!”住持吩咐说。

北天生一路小跑登上钟楼,竭尽全力撞响大钟。龙华寺的大钟一般在每日晨曦初露时敲响,告示新一天的起始。但从战争开始,为免惊动敌人,这晨钟已经停敲了很久。如今久违的钟声重新鸣响,众僧们都意识到是有重大事情发生,纷纷从寺中各处赶到大雄宝殿集合。

“海都怕是要沦陷了!”住持开门见山的一句话给大家带来的震撼更甚于刚才的那枚炸弹。

尽管之前已经有传言,而刚才又遭遇空袭,但消息得到证实时大家仍是无法接受。

“破城之日,必有生灵涂炭,你我虽在佛门,但这场劫数恐难幸免!汝等若有安生之处,可往投奔,路费和干粮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领了就可以从速离寺。”

住持这样一说,众僧都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在乱世中无以谋生,为求糊口才出家为僧的。如今最后的庇护所都将失去,岂能让他们不伤心彷徨?

虽然没有人愿意接受,但现实始终还是要去面对,那些尚有亲戚家人可以投靠的僧人均选择离寺,剩下的只有十余个年纪老迈又无亲无故的,对他们而言,离开寺庙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下接受命运的安排。

“天生,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租界吗?”住持轻抚着北天生的小脑门,在这全寺僧众中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徒弟。

北天生年纪再小也该明白此番是生离死别,他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师父,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

住持心中也不禁一阵悲戚,北天生本是他一位故人之子。当年他抱着救国之志远赴海外求学,学成归来后却因为当时政府腐败报国无门,一时万念俱灰投身佛门,有负红颜。

那位红颜知己无奈转嫁他人,岂料在五年前日军第一次进攻海都时全家不幸遇难。红颜知己临死前没把这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亲人,却托付给他这位唯一的知己。这几年来,住持把对红颜知己的一腔歉疚都回报在北天生身上,虽说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

从内心来说,他何尝舍得让小天生离开?但如今弥勒像中的秘藏被打下,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将更为重要,可能面临的困难险阻也难以预料。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难以再兼顾北天生。一边是国家大义,一边是师徒亲情,两相权衡唯有取其重。

住持正欲下狠心驱逐,外面突然传来“鞑鞑鞑”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好像整个大地都要被踏平似的。

“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杀进来了!”一个在宝塔上望风的老僧连滚带爬地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