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浩天故意绕远路,途经柳浪闻莺时,把车子停好,带着肖萱和冰冰在附近散步。
冰冰双手各牵一人,高兴地东瞧西瞅,脚步儿蹦蹦跳跳的,惹得肖萱和黎浩天忍俊不禁,互看一眼,皆笑而不语。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白猫,在三人面前闪过,掠入了草丛里,那草丛并不高,在那青色的映衬下,白色犹为显眼,冰冰看见了,兴奋地放开二人的手,跑到草丛边逗小猫去了。
黎浩天趁机开口:“萱萱,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很好啊,衣食无忧。”轻快的语调,让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黎浩天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的淡然,并无半丝怨恨,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一个人带着冰冰很不容易吧?”
“他很乖,很少让我操心。”
“嗯,那就好。”
一声息下,接着是一小阵沉默。
这让肖萱有点不习惯,想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在心底轻叹一声。设想过很多次重逢后的对话,也想好过各种问题和答案,可是,真正面临时,居然连话都说不出口,一股闷气团在胸口,胀胀的,凉凉的,堵得她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像是心有灵犀,黎浩天再次开口:“萱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么?”温柔的眼神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肖萱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语。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提出这个问题究竟有何用意?看他嘴角含笑,轻柔地说着这件久远的往事,有那么一刻,她沉醉在他那恬淡的笑容里。忘了周遭的一切。
她的沉默并未换来冷场,黎浩天接着说:“我们就是在这个园子外边的南山路上相遇的。事隔多年,我依然记忆犹新。”
依旧是温柔的话语,经风一吹就飘散在这晚霞夕照的柳荫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柔和的语丝和浪漫的春光给感染,肖萱的思绪恍惚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在人群中慵懒惬意地站着的男人,是那样的英俊和阳光,眼中晶亮的光芒赛过八月的骄阳。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心动了吧?想到这,肖萱嘴角扯了抹细微的苦笑,在心底反问着自己:若非那场相遇,如今的我又是怎样一场人生呢?
肖萱刚回神,脚下一个趔趄,一只稳健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他的怀里带。而后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腰肢,低首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还是那么迷糊?”笑语里满是宠溺。
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精心的呵护,是她多少年来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然而此刻却真实地上演着,他们就像对情侣般亲昵而愉悦地相处,让她有种如在云端的感觉。
看着怀里一脸迷茫的人儿,黎浩天好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揽着她往最近的长椅上走去。长椅离冰冰玩儿的地方并不远,只有十来米,所以黎浩天并不怕冰冰会走丢。
直到他们在长椅上落座,他把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肩膀,而他的手则自然地搭上揽着她的肩头,她这才如梦初醒,微垂着头,不敢看他,只是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他制止了她的动作,轻轻的说,“别动好吗?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话语里有丝请求的意味。
迷失在他的温柔里,肖萱不再扭动身子,安静地依在他的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感觉真好,有个心爱的女人,还有个乖巧的儿子,这样的人生很幸福呢……”黎浩天轻声地呢喃着,不知道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身旁的肖萱听。
两个相依的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良久无声。
“萱萱,在想什么?”黎浩天用那只空闲的手在肖萱眼前晃了几下。
肖萱回神,对上他含笑的眉眼,突然赌气般格开他的手,幽怨地说:“你不该来找我和冰冰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黎浩天依旧温和的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问这话的时候,又那么一丝难以觉察的咽哽。
“你明明知道我们如今的立场,又何必多问呢?”低沉而缓慢的话语里沉淀着浓浓的伤感。
“立场?什么立场?”黎浩天好奇地追问。
肖萱白了他一眼,“你非要我说出来,让彼此难堪,你才开心么?”
“什么事说得那么严重?”黎浩天疑惑的眼神定在她那不施脂粉的脸上,忽然很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白皙的脸颊,念头刚动,手已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黎浩天抚上肖萱的脸,轻轻地摩挲着,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不忍释手,低头寻着了她的红唇,吻下去。
这一吻,极尽温柔缠绵,似暖风拂柳,似雨润芭蕉,又似涧水长流,似乎要将多年的相思俱交付在这一吻中……
肖萱本来就迷失在他温柔的攻势下,如今被他这绵密轻柔的吻吻得不辨东西了,只能顺着本能迎合着他的索求。
看她憋得通红的脸,他放开了她的唇,她喘息过后,忽然很懊恼地看着他说:“你又欺负我了。”微红的脸和发烫的耳根,泄露了她的羞涩。
面对她的指控,他好心情地说,“呵呵,我错了,让你双倍欺负回来怎么样?”说着就将脸凑到肖萱的眼前。
肖萱别过头,撅着嘴说了句:“你又耍赖皮!流氓!”
“呵呵……”一连串的笑声惹得肖萱更加难为情。
肖萱正想嗔他,却看见冰冰抱着只小白猫笑盈盈地走来,到嘴的话语又吞咽回肚子里。
“妈咪,叔叔,你们看,这只小猫多可爱。”冰冰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抚着它的皮毛,乌溜溜的大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芒,他看向肖萱时还特意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她做得很好。刚才叔叔和妈咪亲嘴的事情他可都看见了哦!(修炼^__^修炼)嘻嘻,妈咪加油哈,把叔叔追到手,那么他就有爹地叫了,挖哈哈……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冰冰不由得加大了唇边的弧度。
那只小猫警惕地盯着黎浩天和肖萱,大有情况不妙,立刻遁逃的趋势,但看两人并未有恶意,便垂下眼帘,舒服地享受着冰冰地抚摸。
“冰冰,过来坐吧。”黎浩天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冰冰坐到他身边,而他放在肖萱肩膀上的手并没有因冰冰的到来而放开。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两三声轻微的猫叫,冰冰怀中小白猫动了一下,趁着他不注意,一溜烟从他怀里蹿下地面,闪进附近的草丛和另外一只小猫碰头,嬉笑打闹去了。
冰冰委屈地看着那只小猫离开的方向,心头不舍。
“冰冰,叔叔家有只雪白的狗狗,等会叔叔带你去看看?”黎浩天微笑着摸了一下冰冰的头。
“真的吗?好耶!我要看!我要看!”黯淡的双眼瞬间被点亮,炫灿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真的,不骗你,来,叔叔抱抱。”说着伸出双手把冰冰安置在大腿上,和他嬉戏玩耍。
肩上的重量顿时一轻,肖萱觉得轻松的同时心头也漫过几分失落。看着他和儿子和睦相处的情景,心头有种酸涩的感觉。这样的画面是那么的温馨,可是这样的温馨却是偷来的,哪里开心的起来呢?身旁的他是别人的男人,并不属于她们,可是此刻他的表现却迷惑了她的眼,让她游走在道德的底线,进退不得,这种无助的感觉就像踩在泥淖里,想出去,可是越挣扎陷得越深,最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泥淖吞没了身影。
感觉到清甜的空气中似乎多了种悲凉的味道,黎浩天若有所思的看了肖萱一眼,空出一只手,揽过肖萱,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低声说:“别想太多,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磁性的声音入耳,肖萱只觉更加凄凉,眼中蓄着的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他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她已经退了那么多步,成全他的专情了,为什么他又要来招惹她?他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为了忘记他,她过得有多辛苦?如今他只轻轻往她面前一站,就能让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而且还很没骨气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她真的不想当小三的,真的不想!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越想眼泪流得越凶,连带得冰冰见了也跟着一脸悲伤。
“妈咪,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冰冰担心地看着肖萱。
黎浩天的叹息声落在她的头顶,低头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吓,“傻妞,别哭了,来,我们回家。”
低沉的嗓音魅惑着她,让她本就混沌的意识更加混沌,任由着黎浩天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