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谁哥哥?这位同学,你是白痴吗?你脑子都是小米粥做的吧,咱俩认识吗?”陆子辰用手指用力戳一下她的脑袋。
剧烈的晃动扯着伤口,他的指尖像是冰冷的刀一样刺进她的脑子里,疼痛钻进骨缝里,不停的周旋,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一连串的泪水从她因为疼痛紧闭的眼睛里落了下来,全身都冰冷起来。
陆子辰愣了一下,僵硬的缩回手指,低下头去看她的伤口,流了不少血,顺着脸庞流下来,在衣襟上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朵,腮边的碎发都被凝固成一条一条暗红的颜色,触目惊心的几条血迹,弯弯曲曲的在她苍白的脸上蜿蜒,将她天真的可爱割得碎碎裂裂。
他不自然的轻咳几声,“你......你没事吧?”
周小米抬头,近近的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目光,心里一阵酸苦,只要他在她面前,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她就已经满足,再大的事情,也说不出口有事,再疼的伤口,也说不出来疼,她一点也不忍心去责怪他分毫,她轻轻的摇摇头,“没......没事。”
陆子辰长舒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以本少爷多年的经验,这点伤离肠子还远着呢,每个月你们家亲戚都来得比这个汹涌澎湃吧?”
周小米低着头,脸上微微的泛起一抹晕红,“我......我没事的。”
陆子辰偏着头看她的脸,“哦,同学,你这伤怎么弄的?听说是不小心磕桌子上的吧?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仅没有大脑还没有小脑。”
“啊?”
“啊什么啊,你瞪我?我说错了哪一个字?你说,既然没错,你瞪我是几个意思?”
“哦。”周小米弱弱的应了一声。
陆子辰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现在,竖起你的耳朵,认真听好,我要说正事。”
“哦。”
“哦什么?竖起来了吗?”
周小米愣了一下,“嗯。”
“嗯什么?你是兔子吗?有本事你竖一个给我看看?”
周小米无奈的摇摇头。
“没竖?你什么意思?不打算认真听我说话吗?”
“没有没有,那我是竖还是不竖......”
“你的肺不疼吗?”
“啊?”
“啊什么呀?说了一天废话。你胆子够壮啊,敢到我的班上来,重点还坐了我的宝座,那个位子是我的太子妃才能坐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坐那里,你是疯了吧。”陆子辰斜着眼睛高傲的瞪着她。
周小米突然感觉心里尖锐的疼了一下,是的,她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无家可归的人,算什么东西,她早就该分清尊卑,她偷偷藏在心里的那一丝丝奢望就不该被唤醒,这是她原先就该知道的,偏偏那一点卑微的侥幸还要偷偷的流转。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一开始就是知道,她在陆家什么也不是。她本来就单薄的肩膀微微的缩了缩,她的嘴唇动了动,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他一眼,“对......对不起。”
“别废话,转班。”陆子辰斩钉截铁的说。
“啊?”周小米惊异的抬头看着他,“陆叔叔说让我报......”
“闭嘴。”陆子辰打断她,“别总拿陆总管来说事,没让你转校已经是对你宽宏大量了,你应该感恩戴德,不是讨价还价,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的眼睛里像是突然起了大雾,白茫茫的散开来,聚焦在一滴一滴的眼泪中破碎,一片模糊,周小米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看着刚刚风干泪痕,又渐渐湿润起来,“是。”
“给我听清楚,这一刻之前,你和我从不认识,从没有见过面,听明白没有?本少爷在学校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可不想因为你拉低我的艺术品位。”
她明白,她认识他,是他的耻辱,她不配,她明白的,轻轻地点点头,细声从生疼的嗓子里吐出一个字,“嗯。”
“还有,不要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出现,知道吗?很烦。”陆子辰漫不经心的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钱丢给周小米,“自己去医务室,真是不小心,笨死了,好了,最好拿出背古诗、文言文的精神,把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走了,真害怕和你这种没脑子的人说话会降低我的智商,哎!脑子疼。”
陆子辰华丽的转身,刺痛了她的双眼,他脚步轻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沉甸甸的疼,严格来说,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她就像疯了一样,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儿心痛。
周小米的身体顺着墙角软软的瘫坐下去,甚至忘记了额头上伤口带来的疼痛,双臂紧紧的环绕着膝盖,将脸深深的埋下去,让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膝盖上,冰凉,刺得骨头都生疼。
突然,一个身影慢慢的靠近,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用脚尖轻轻地碰了碰她,周小米猛的抬起头,“哥......”
她眉梢的欣喜凝结成僵硬的尴尬,急忙低下头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又抬起头来,用力的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是......是你。”
“你以为是谁?”冷耀棠面无表情的微微弯下腰,递过去一片创可贴。
周小米尴尬的笑笑,伸手去接,“没有,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并没有那么闲的心思来遇你。”
周小米愣了愣,嘴角又轻轻的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是呀,她就像一颗尘土一样卑微,还奢望谁会分一分心思来在乎她,陆子辰不会,他也不会,真是妄想。
冷堂耀直起腰杆,“不好受吧?来你这点伤都受不了,那么你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周小米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急忙说:“我不会离开的,我......”该死,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着陆子辰,留在这里才能看得到他,才能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和他沐浴着同一片阳光,只要这样,就足够,“我是说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我不想就这么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