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书一愣。
“可市面上并没有流通你说的这个版本。”
云馨便乐，“自然没有，我偷偷闹着玩的，别人不知道。我爸爸和承宇哥哥还是不希望我过多的接触这些事。我爸爸希望我嫁个好人家顺遂一生，不必像男人一样承担太多的责任。”
云馨说这些的时候，眼眸一直亮晶晶的，像是在眼睛里藏了两盏灯笼。
云嘉书不打算再问，叫来了军医，让云馨跟着军医去。
云馨一走，沈明廷便从外头进来。
“大少，小少奶奶找人去跟踪谭世轩，并且拍了照片。三小姐应当已经看到了那些照片。”
云嘉书问道，“她找的谁？”
沈明廷道，“于奎。”
云嘉书一顿，下意识挑了挑眉，“她倒是会找人。”
沈明廷便笑道，“说起来，小少奶奶找到于奎的过程并不难。小少奶奶去找了些孩子乞丐，给他们钱问他们河池城里最会打听消息的人是谁，那些孩子说了于奎，小少奶奶又给了其中一个孩子钱，让那个孩子帮小少奶奶搭线，这不，就有了如今的照片。”
云嘉书顺手拿了一份文件去看，淡淡道，“她这作风，可不像是高门大户的小姐，的确是从军中长大的。”
沈明廷斟酌了一下云嘉书的话，道，“大少，三小姐这件事，您就不打算出手么。这谭世轩也太过分了，敢欺负到三小姐头上来。更何况那个蒋明熙还弄伤了三小姐的手，属下实在是气愤。”
云嘉书拿了笔去批文件，一边道，“不是有何云馨么，我倒是想看看，何云馨究竟会怎么给阿诗出这口气。”
说到这，云嘉书停了停，抬起头来。
“何云馨刚来的时候，阿诗恨不得生吞了她。结果这才区区两三个月，阿诗对何云馨几乎是言听计从。阿诗向来被家里宠坏了的，现如今居然肯听何云馨的，面对谭世轩的事，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姑娘挺有意思，再看看吧。不过是几个小蚂蚁，不妨事。”
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云馨坐了云嘉书的车一起回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云嘉书嘱咐云馨，今日训练场上的事情，一个字也别跟家里说。
可是晚上才吃罢饭，云韶元便差人将云馨叫到了书房。
云馨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跟云韶元见面。
她进了书房，在距离云韶元书桌五步远的地方停了脚步，看着云韶元不说话。
云韶元便笑道，“到底是何江晏的女儿，规矩很好。”
顿了顿，云韶元继续道，“你那位兄长何承宇，如今已经到河池了。”
云馨一惊，继而喜道，“真的吗，哥哥来做什么？”
云韶元道，“河池的枪械研究室已经成立，我决定让何承宇负责，所以调了他过来。”
云馨心里开心的不得了，面上便有藏不住的笑意。
云韶元深深看了云馨一眼，道，“听说今日下午，你在训练场，露了一手。
云韶元这话，说的云馨心里腾的一下，猝不及防。
她稳了稳心神，很自然的收了笑容。
“司令过奖，我只是很久没有摸到枪支，大少才让我试一试。”
云韶元便笑，“两枪两个十环，我的军中能做到你这样的，也不多。你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可是叫那些大老粗们要羞红脸了。”
云馨装着害羞，红了脸不说话。
云韶元看了看云馨，道，“既然你和何承宇都师承于你父亲，那这个枪械研究室，你和你哥哥一起负责，怎么样？”
云馨被云韶元这话震的头昏眼花。
她一脸不知所措，看着云韶元不说话。
云韶元便道，“怎么，你不愿意？”
云馨忙道，“不是的，可是，我能做什么？我虽然也跟着我爸爸学了几日，可我那是闹着玩的，我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怎么能承担这样重的责任？”
云韶元笑了笑，走到云馨面前，道，“你在军中长大，你那些本事，我知道。有你在，想必何承宇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他初来乍到，还需要你帮着他熟悉环境，替他引路，你会做到的，是不是？”
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云馨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云馨不知在想什么，面上闪过了好几种情绪。
过了好久，她才怯怯的点点头，道，“如果司令信任，我，我会尽力的。”
出了云韶元的书房，云馨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云馨叹口气，正准备离开，才一抬头，却发现云嘉书站在楼廊的另一端，背靠着墙壁转头看她。
她们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像是放电影一样，在云馨脑海里快速转了一遍。
云馨面上便有些恍惚。
云嘉书最后看一眼云馨，转身朝自己房间去。
晚上睡前，云馨给云嘉书去送蜂蜜水。
云嘉书半躺在窗边的椅子上，双脚抬起来放在一边的书桌上，闭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云馨才将杯子放在桌边，云嘉书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沉默对视，云馨先道，“司令晚上说，要我明天开始去枪械处上班。”
云嘉书面无表情，又像是意料之中，道，“到底还是没瞒住他。”
云嘉书的声音很轻，懒懒的。
不过自打云馨认识云嘉书，他好像一直都是这幅什么都无所谓，淡淡的表情。
云馨甚至从来没见过云嘉书有其他情绪的表情。
云馨垂了眉眼开小差，云嘉书抬起眼睛看她。
“过来。”
云馨老实上前，不过距离云嘉书，还是在三步远的距离。
云嘉书索性一伸手，将云馨拉到了自己面前。
可是一股淡淡的雪茄味，顷刻间扑面而来。
云嘉书的脸色，开始有细微的变化。
“你们站的很近？”
云馨后知后觉，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就是最后说起这件事，我有些不情愿，司令就站到我面前来说服我。”
“你不情愿？”
云嘉书声线开始降低温度，云馨摇了摇头，无奈的很，“我不想去，可我也没得选。”
云嘉书看了云馨一会，手上一使劲，猛的一下把云馨拉坐到了自己身上。
云馨一惊，就要去挣扎，被云嘉书握住手，牢牢禁锢在了自己身上。
云馨一双眉头皱的死紧，看着云嘉书不说话。
云嘉书眉眼间忽然闪过一抹厌恶。
“我很讨厌你身上沾染别人的味道。”
云馨几乎要拼命克制，才不对云嘉书翻白眼。
“那我也不想的呀。更何况，你明明讨厌，为什么还离我这么近？”
云馨嘻嘻一笑，悄悄去掰开云嘉书的手。
“不如，你放我起来，我回去洗澡换衣服，将这味道彻底洗掉，我保证你再也闻不到这个味道了，如何？”
云嘉书看着云馨一脸的嬉皮笑脸，硬是让她一个个掰开了手指。
而刚才那久违的恐惧和不安定的心，居然随着云馨的笑脸，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他有多久，没有再有过这种感觉了。
可这种疲惫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云嘉书再次恢复一惯的冷漠，推了云馨起身。
“我不想再看见这身衣服。”
“没问题！今儿回去就扔！”
“既然爸爸说了，你好好做。”
“好嘞！”
第二日一大早，云馨早早起床，跟着云嘉书一起去上班。
枪械处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临时拨给何承宇用的。
门口有守卫，出入要打卡，管的极严。
卫兵说，何承宇已经来了，在办公室等候。
云馨心里五味杂陈，想哭，又想笑。
她一路快走，走到二楼的办公室，门大开着，一个男人穿了军装，背对着云馨，站在窗口向外看。
云馨嘴唇动了动，便有眼泪下来。
“承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