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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眼 六.虚无之地

“这是什么可笑的打扮。”雪集站在离这个人不到五米处,他可以很清的看到这个人,这是一个身着男式和服,腰间绑着武士刀,宽大的和服衣袖还挡住了刀柄,脚上是一双崭新的木屐,如果不是看到脸,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很普通的装束,流浪剑客的装束大多如此,但是雪集看到了那和这身装扮极不相称的东西——天狗面具。本身极为舒适的一身装束,在天狗面具的装饰下,犹如赶去祭祀一般,瞬间有一种可笑之感,而眼前的这个人,脸上正戴着一副天狗面具,面具后面长至肩头处的黑色长发扎成了辫子,直直的垂下。

雪集向前走了两步,“把那可笑的面具摘了,我不是来陪你演能剧的。”,雪集说道,“若你是武士,我可以和你切磋。”

那个人没有回答,还是立在那里,藏在天狗面具下的脸,雪集分辨不出他是否正观察着他。大约过了半分钟,那人从和服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向前扔了出来。东西掉在了雪集的身前,是一副面具,那个人从袖中扔出了一副面具,一副红色狐妖面具。

“如果说想让我陪你演出,那抱歉了。”雪集收回了微微拔出的追魂,“我赶时间。”

雪集的话音刚落,这位戴着面具的武士便从腰间抽刀冲了上来,速度极快,雪集并未掉意轻心,立刻侧过身躲闪,刀锋斩过冲锋衣的口袋的拉链,就如切过头发般,轻松的斩成两半,雪集伸手捡起狐妖面具,向面具武士扔去,武士一刀砍断面具。叮!又接下了从面具后面看上的一刀,雪集并未放弃进攻,平挥,斜劈,挑斩,刺击......雪集没浪费一秒钟,准确的说,没浪费任何零点几秒。武士刀的挥砍如同疾风骤雨一般,迎面袭来,面具武士一丝慌乱都没显出,刀刃与刀刃精准的相碰,弹开,又碰撞,耳边不断听到叮叮叮的声音,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位面具武士的确有着不凡的实力,雪集的进攻一次也未成功。

面具武士似乎有些腻了,以一击弧斩为自己夺取了一个身位,化防守为反击,反应之快不由得令雪集吃惊,雪集立刻后跳,这才躲过了面具武士的一刀致命砍击。但面具武士并未给雪集一口喘息的机会,立刻迎了上去,从此开始,雪集几乎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不是雪集不想进攻,只是完全找不到可以转守为攻的机会,面具武士的进攻做到了几乎毫无弱点,且刀速更胜于雪集一筹,力量又强之又强,每次格挡成功,雪集都不得不被刀砍击的力量压得向后退几步,以保持平衡,在曾经交手过的对手中,雪集完全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敌人,雪集在被源源不断的进攻的同时,不断的寻找着机会,伺机进攻。就是这一击,面具武士向上挑斩,雪集并未格挡,向后弯腰,然后立刻复位,这是神之血的加持,普通人想在这样短的时间,下药又复位是不可能的,雪集立刻斜挑,面具武士不得不跳起躲闪,雪集的右眼瞬间闪出了淡蓝色的光芒,这就是雪集进攻的机会,雪集又抽出背后的雷切,二天一流,这是宫本武藏所创立的刀术,虽然饱受争议,二天一流并非人人可以习得的刀术,因为需要同时挥舞两把刀,所以漏给敌人的破绽便也相当的多,正常的人并没有体力流畅的使用双刀,所以大部分人不认同这是上佳的刀术,而且,所谓二天一流,无非就是以力量优势来用双刀压制敌人,宫本武藏只是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罢了。雪集才不管刀术的历史什么的,在“大师”的加持之下,无论什么刀术,雪集都已掌握到了极致,二天一流的压制力远比其他单刀的压制力强,面具武士被不断逼退着,但是,却没有一击可以触碰到他,他巧妙的借助着武士刀碰击后反弹的力量,以此快速的为下次迎击做准备,所有攻击都完全且巧妙的被化解掉,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没人占到一丝优势,刀与刀无数次的高速碰击,刃口也开始出现了缺口,真正的武士并非是以这样的莽夫打法来取胜的,这样不光彩,也不够漂亮,而且仅是普通的刀技比拼,是很难看出技术的。最终不过是耗尽体力,两败俱伤罢了,暂且不论眼前这位面具武士是幻影还是其他什么,只是这样不断的挥砍进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选,雪集不想这样打下去了。

在幕府时期,那是剑客的时代,剑客盛行,杀戮无数,强者统治的思想在此颇显正确,而那个时代留下的一句话,不止影响着幕府时代,也一直影响着后世所有的剑客,“武士之间的对决,胜负于拔刀术。”

雪集将左手中的雷切收回背后刀鞘,右手中的追魂也收回了腰间的刀鞘,雪集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对决方式,他以左膝跪地,右脚伸展,左手紧紧抓在腰间刀鞘之上,右手置于身前,贴于腰间刀柄之边,这种姿态,毫无疑问,便是标准的拔刀术的姿势。雪集的左眼被黑色的长发挡住,右眼直直的向外散出了淡蓝色的光芒,在“大师”的加持之下,雪集的体能和一切感官被提升了几倍,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雪集的一秒就如同是别人的几秒一般,如同猫眼一般,在一刀对决之上,雪集有着相当的自信。他微闭双眼,尽可能多的把精神灌注在这场对决之上,保持着这种姿势,面具武士同样压低重心,躬身,抚刀,伸展手指,目视前方,同样做出了拔刀术的动作。

砰!刀与刀之间的速度几乎快到看不见相碰,若非是有这清脆的一声传入耳中,根本没人会相信他们出刀,甚至相碰,但这清脆的打击声直直落入耳底,刃口碰击摩擦出的微微火星还在天空中飞舞,此时的两个人已经互换过位置,甚至刀都已收回鞘中,他们都知道,这一击没有胜负。虽知拔刀术本就是出刀极快的刀术,但是从没有想到“大师”加持之下,竟能达到这种速度,而这一击,出乎了雪集的预料,本是自信的雪集,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刀会被如此精妙的格挡,如同精准的机械手表的零件一般,一丝差错都没有出现。

陈繁曦看到了成片的尸体,都静静的躺在废墟之上,她之所以吃惊,并非是因为尸体数量,而是这些尸体都穿着纽约支部的服装,陈繁曦向这片尸体跑去,天空之中又一次传来了古钟的鸣声,“好好欣赏。”,陈繁曦看着这些字,这里是幻境,他到底想让我干嘛?陈繁曦跪在尸体旁边,仔细的观察着尸体的任何细节,所有的人都是一击被杀,心脏处无一例外,被什么利器穿过,立刻失去了生命。未来之境,未来之境,未来之境。到底是什么意思?陈繁曦仍旧没有一丝头绪,她一直在不停的检查着无限的尸体,根本不可能看遍。

又一声钟鸣,“这将是起源。”陈繁曦一个字都没忘记,未来之境,好好欣赏,这将是起源。无疑,这个幻境想要告诉陈繁曦什么事情,但是陈繁曦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意义。突然什么人站到了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陈繁曦的身边,影子挡住了黎明的光,陈繁曦立刻发现了这个人,抬头,抽枪,瞄准,一瞬间,子弹撕破空气,发出了尖啸声,陈繁曦甚至不用瞄准,这一枪一定是命中要害的,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肌肉记忆罢了,她在本部的射击考试中,一直都是前三名,作为杀手,如果不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对敌人造成最严重的伤,无异于自杀,杀人者只会遇到杀人者,而时间就显得尤为重要,在越短的时间击垮对手,危险相对也就越小。

陈繁曦惊讶的抬起头,之所以惊讶,是因为陈繁曦并未听到子弹穿入身体的声音,而只听到了越传越远的破空声,这一枪是不可能空掉的!以陈繁曦这样射击水平的学员,不,甚至是更低水平的学员,在这种距离下都不可能空枪的,而分辨射击能力的关键只会在于这枪是否致命,陈繁曦不可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惊讶的同时,陈繁曦的身体也本能的将手中的枪扔掉,在抬头的瞬间,细雪出鞘,平挥,细雪刃口处冒出弧形的寒气,在刀身周围,有片片雪花飘落,从一旁看来,似乎是刀刃撕破空间,留下了印记一般。然而,这精准的一击也谜一般的失败了,居然挥空!陈繁曦的右手被细雪平挥所带来的巨大的惯性狠狠的扭了一下,陈繁曦因带来的剧痛不得不松手,细雪掉在了身旁,而陈繁曦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伊波樱!这次的伊波樱和刚才通道中的索泷斯和伊凡一样,无法被攻击。

陈繁曦的脑子固然乱成一片,但表面却没有丝毫表现出,伊波樱那淡粉色的长发,没有束起,正被清晨的微风吹着,飘舞在空中。身着着和她头发颜色相配的樱粉色的浴衣,浴衣下细嫩的脚趾隐藏在黑色绑带的木屐之下,只有风微微吹过,掀起了衣角时,才能隐约的看到。陈繁曦眼下毫无对策,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手腕处,半蹲着,伊波樱的眼睛也一直盯着她,如果说强者之间的决斗,当目光相对之时,如果谁的眼神之中先露出了一丝恐惧之意,那么他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斗,软弱的目光是弱者的象征,谁都明白。

陈繁曦试着活动右手的手腕,神之血的恢复,让陈繁曦的扭伤在很短时间就恢复了,陈繁曦并不想和这个幻影浪费时间,她虽然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幻影的强力,可这个女孩就是这样,哪怕她是一只兔子,而此刻站在她对面的就是凶猛的狮子,她也毫不畏惧,这并非是固执,只是这个女孩天生的性格,她想做的事,就不会变了,不论代价多大,陈繁曦有着任何人少有的冷静,她做的事,必定已经深思熟虑,所以固执永远与她搭不上边。眼下,陈繁曦还有一张底牌,如果不能奏效的话,不论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输罢了。陈繁曦和伊波樱对视了几分钟,她已经仔细思考过所有想到的办法,她站起身,左手松开了右手,她用双手把那快要齐腰的银发向后捋,又摸了摸口袋,但没有找到束发用的皮筋。陈繁曦紧盯着伊波樱的双眼一步未离,此时,她右眼的眼瞳从深处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银色的长发也正随风微动着,止眼的能力被唤醒了,这是自新生进入学校之后第一次使用止眼,陈繁曦从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凛冬”开启,陈繁曦的脚下如同是极地的冰原一般,冒出寒气的透明的冰面从陈繁曦的周围不断蔓延,整个空间的温度急速降低,甚至达到极地最低的温度—— -70℃。这片领域之下,无论是什么东西,连一点危险都无法感受到,就会在一瞬间都会化作为无生命的冰块,陈繁曦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凛冬”就是这样一种能力,杀人却也显出优雅与高贵。寒冷的冰面迅速延伸,因为空间的温度减低的缘故,空间外的热空气与冷空气相遇,引起了很强的风,陈繁曦就是这样在领域之中制造了一个高度危险的极地环境,而这里唯一的掌控者,便是陈繁曦,她在领域之中想要杀掉谁,无非是动动手指的事情罢了。

冰面延伸至伊波樱的脚下,沿着那浴衣的衣角,瞬间将伊波樱冻成了冰块,如同一座雕刻精美细腻的雕像一般,而此刻,冰面还在不断延伸着,寒气如同雾气一般,在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凛冬”的释放是多么优雅,如同美丽的谢幕,将一切定格在了最后的瞬间,而陈繁曦就站在华丽的舞台的中央,这位高傲的表演者,正悄无声息的欣赏这个纯净美丽的舞台。但是,此时的陈繁曦并无闲暇欣赏着“凛冬”的美丽,她不确定“凛冬”是否能真的限制住伊波樱的身体,脚下几米厚的冰块正发出咔咔的脆响,她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座由冰雕刻成的美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