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眼泪汪汪的姜词看向杜潺，对上那张黑透了的俊脸，见他要炸，连忙憋住，一本正经的胡扯：“你别误会，我是在高兴那些个棒槌把缉令画成那个鬼样子，我们就安全多——咳咳，我的意思是，东方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奸诈，居然连夜放出了消息，我们还是速度收拾一下，早日赶到枯木谷。”

姜词努力绷着脸说完，将手伸到杜潺面前：“钥匙。”

杜潺看着面前莹白的小手，微愣，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只这一间。”

啥？

姜词举着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咧嘴，默默离杜潺远了些，看向目光愈发的诡异，小手一哆嗦，闪电般的收回，死死捏在自己的衣襟上：“噫~~”

拖长的尾音一波三折，听得杜潺一张俊脸时青时白，修长的手掌捏成拳，狠狠捶在桌子上：“不是你想的那——”

咚咚咚——

话音未落，房门被敲响，姜词起身开门，便见三个店小二抬着一个巨大的木桶等在门外。

“姑娘？”店小二见开门的是姜词一愣，视线朝屋里瞟去，就见方才掏银子的白衣公子坐在桌边，面色非常不好的看过来，连忙邀功：“那位公子要的水，掌柜的吩咐了，给您挑了店里最大的桶。”

说完，店小二还给了杜潺一个“不用客气咱服务至上”的眼神。

姜词面无表情扭头看向杜潺。

“滚！！！”杜潺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店小二一哆嗦。

“行了行了，去换，让你们掌柜的别想太多。”姜词好笑的让店小二重新送，一边慢步走到桌边，看着桌面明显的两道裂痕，啧啧称奇：“内力深厚啊杜少侠。”

“休要胡言，名节之事，你一女子怎能如此嬉笑而过。”看着姜词脸上灿烂的笑容，想起昨晚的事，窘迫中的杜潺脱口而出，话落便后悔起来，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姜词一愣，见杜潺懊恼，不在意的一笑：“我这样的人，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实在是没时间想名节问题，左右我是妖女嘛。”

若让杜潺知道，自己前世随兄长在边疆打仗，吃住都在全是男子的大军营帐，这耿直的少年，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不知她这话是不是说中了杜潺的心事，直到两人收拾好买了马出了城，行出很远，他才突然从沉默中清醒过来。

“陈、陈姑娘。”自两人见面起第一次如此喊她的杜潺，看起来有点别扭。

姜词扭头，平静的看着他。

本是看向这边的杜潺连忙转开脸：“因为缉令的事，许多人暂停了行程，客栈未有空房，掌柜只应了空出一间客房暂用两个时辰，我并非故意要……你是个好姑娘，房中那话，是我的不是。”

杜潺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却是在解释两个时辰之前的事。

这么久了，还在纠结这件事。

姜词轻笑出声：“江湖儿女，何必在意这些，倒是我魔教如此威名，比我料想中更甚。”

两人挑的这马也当真是脚力不错，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着实比轻功赶路要快得多，姜词稳稳的坐在马上，一手缠着缰绳，一手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摸出一个果子，轻轻一掂，稳稳接住。

“你、你不生气？”杜潺意外的没有从姜词的语气中听出怒意，似是完全不在意东方家的颠倒是非，和那些愚昧的武林人士的恶意说辞。

愚昧的武林人士——

如果……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听到这般消息，怕是会直接组织起枯木谷的人脉，彻底将魔教斩草除根吧。

杜潺自嘲的想着。

“一群被伪君子迷了眼的人，不过是怕这等祸事落在自己身上，想活下去而已。”姜词毫不在意的说着，手中果子在包裹上蹭了蹭，咔嚓咬了一大口，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让她幸福的笑眯了眼：“说起来我和他们也一样，都是为了活下去，只是我要更贪心一点，想要魔教剩下的那些兄弟们，不为吃喝发愁，不问世事，平平淡淡的过完余下几年。”

呼啸的风夹杂着清脆欢快的声音打在杜潺鬓角，他转头，恍然间看见如果子一般无二的娇艳红唇，和那瓷白精致的脸上，似是因为一个果子漾起的满足的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些人的快乐能如此简单。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杜潺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说什么？”风声太大，杜潺的声音又太低，姜词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却听不清。

“我说——”杜潺笑着抬高自己的声音：“魔教的那些弟子，也并不是恶人，谷主肯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想起两人离开前，那几位护法雷劈一般懵住的样子，杜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人带路，两人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

东方家发出的缉令，早不像刚开始的那样粗糙，最近一次看到的画像，已和两人八分相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即便是路过城池，两人也是仔细乔装打扮后，匆匆采购完便离开。

姜词自小便很向往江湖，身份所限，即便是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兄长姜文秋，最大的让步也只允她同去军营。

如今成了真正能在江湖中搅风搅雨的女魔头，却是一个悲剧的。

姜词偶尔思及至此，也只是稍稍遗憾片刻，这点忧伤便在杜潺送上来的美食面前烟消云散。

对于杜潺这样的身份，却在厨艺上非常有造诣，姜词是非常好奇的。

在心情颇好的杜潺，讲述了食物的美味程度对下毒成功机会的重要影响以后，姜词惆怅的盯着手上的鸭腿，仅仅犹豫了一秒，便和富贵儿动作异常一致的啃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