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嘴，染着血沫的泥沙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女人拍了拍我的后背，看似安慰的说，“没事儿，死不了，但免不了要疼一段时间。”
吐过了，我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虽然还是很疼，可那种堵得慌的感觉却消失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我发觉自己还是在原来的房间里。
刚刚的，是做梦吗？
但做梦的话，地上的这些污秽要怎么解释？
见我缓过来，女人起身说，“走吧，先离开这里。”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女人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径直走了出去。
我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跟上去。
从目前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这个女人相信我说的话。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换成别人和我说，我恐怕也会觉得他是个精神病。
离开小旅馆，女人走向停在路边的红色小轿车。
在当时的年代，有车的人并不多。
这辆车看起来就不便宜。
女人站在车旁冲着我招手。
我到副驾驶坐下，女人发动汽车，行驶在主路上。
夏日的夜晚路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大学生三两成群，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虽说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可我早已经踏入社会，很难产生共鸣。
女人摇下车窗，头发随着风摇曳。
从侧面看向她的脸，清纯中带着一丝魅惑，成熟的气质格外的吸引我这种小男生。
开到一个公园旁，女人的胳膊搭在车窗上，手虚握成拳抵住另外半张侧脸，路灯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就像是电视里的模特。
红唇轻启，声音雀跃好听，“说说吧，上次你在医院提到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我如实将第一天老男人带着女人来纹身，包括给我的两万块钱，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女人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微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说完了，她没回话。
我犹豫着要不要喊醒她。
女人仿佛知道我想做什么，开口道，“我没睡，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她的右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
过了十几分钟，女人才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露出腰间的软肉。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手虚掩着红唇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知道了，你下车吧。”
我愣住了，有些慌张，又急切的追问，“你不帮我吗？”
女人微微一笑，很是好看，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呵呵，我说过要帮你吗？”
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我……我……”
女人只是看着我，嘴角依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越来越冷。
我泄了气般的走下车。
是啊，我自己惹得麻烦，她凭什么帮我？
下车后，女人在身后喊我。
“喂，这个给你，戴在身上。”
“友情提醒，想要活命，今晚回家睡觉，锁好门，天亮之前不管听到什么也别睁开眼睛。”
说完，女人一脚油门走了。
我看着手里的物件，是一张木头做的牌子。
木头有些焦黑，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用红绳穿着。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听她的话了，总比我好像个无头苍蝇乱逛要好。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自己的行李箱不见了。
还好钱和证件我是放在身上的，箱子里都是衣服之类的东西，丢了也不心疼。
回到出租屋时，已经快到深夜了。
我锁好门，躺在被窝里，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的原因，还是心里装着事情，躺了很久也没睡意。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咣咣咣……”
和电话里那个敲击声一模一样。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手攥着那个发黑的木牌子，记住女人的话，紧紧的闭着眼睛。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下了。
是走了吗？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咔哒……”
锁头打开的声音。
我的头皮顿时就麻了，险些睁开眼睛。
她进来了吗？
“沙沙沙……”
有脚步声在接近，停在床边。
我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
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像是有人贴在我面前吹气。
带着乞求，又有些凄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救我……救救我……”
我只能捂住耳朵，将头埋到被子里。
可那女人的声音无孔不入。
我不回答，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恶毒，还伴随着无休止的咒骂。
与此同时，我手里握着的木头牌子也在发热，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几乎要攥不住了。
我不敢放开手，我猜测女人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动手，很可能就是木牌子的功劳。
女人的声音慢慢小了，房间逐渐恢复安静。。
又过去了很久，我听到一阵电话铃声。
我本能的想要去接。
可随即想到，天亮了吗？
人处于黑暗中，对时间的观念是完全消失的。
可能你觉得过了很久，实际上只是过了几分钟。
所以现在，天亮了吗？
如果我不睁开眼睛，是不是永远都没办法判断此刻的时间？
可是如果我睁开眼睛，天没亮怎么办？
那时的我就好像薛定谔那个盒子里的猫，除了等死，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铃声不厌其烦的响着，我只能再次捂住耳朵。
过了许久，铃声也消失了。
又过了很久，我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天，到底亮了没有？
我很后悔没有用手机设置一个闹钟。
随即又想到，就算设置闹钟了，我听到闹钟的声音，就能确定不是那个死去的女人在骗我吗？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直到手心的木牌的温度逐渐消失，从触感上来看，似乎变成了一堆粉末。
然后我听到那个假女警的声音，“哎，门怎么没关？”
脚步声在接近，她似乎是进屋了。
“喂，醒醒，天亮了！”
我心中一喜，如同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本能的要睁开眼睛。
忽然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木牌的粉末像是针一样刺入我的皮肉中。
我的眼睛再次紧紧闭上。
我又惊又惧，死去的女人还没有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