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虎没跟着这伙大少去鳌山，心想反正有柳芳的人脉，什么人见不到，继续送货结账，货送完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接到柳芳的电话，“小虎，我听冰冰说，怎么你亲自送货呢？”

“柳阿姨，创业吗，多亲力亲为，弄懂这些业务流程，以后才好管理下面的人。”关小虎笑着解释道。

“小虎，你真不错，咳咳，你那个事儿有消息了，我们中午吃饭谈，冰冰也在。”柳芳在电话里遮遮掩掩道，“我把饭店地址发给你，我要了一个雅间……”

关小虎开车到了柳芳订的饭店，进了雅间，桌上的菜刚上齐，柳芳把门关上，又很谨慎地吩咐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我们没叫你，就不要进来。”

饭吃得差不多了，柳芳才小声对关小虎道：“你那个事，我和冰冰都不参与，你知道现在抓廉政抓得紧，你柳阿姨做软件公司都引来很多非议，给你夏叔叔带来不少麻烦。”

“没事，柳阿姨，我自己想办法。”关小虎想到那伙非富即贵的年轻人想见的胡九爷，无所谓道。

“瞧你这孩子，多心了吧。”柳芳嗔怪道，又拿出一张名片，“这是琴岛古玩圈的行尊胡九爷，上面有地址电话，听说在鳌山修道，你下午一个人去找他吧，你的事我会暗中关注。”

关小虎接过名片，那张名片一看就不俗，不知道是什么纸张做的，颜色微黄，用的是毛笔手写的王体行书，字迹潇洒飘逸，骨格清秀，见字如见人，关小虎猜想，胡九爷一定是位高人。

这张手写名片不知柳芳欠下多大的人情？

关小虎吃完饭，就跟柳芳夏冰冰分道扬镳，分手时夏冰冰见他开金杯冷藏车，心里觉得憋屈，便悄悄跟柳芳说：“妈妈，小虎还没车，我们送他辆车吧？”

柳芳点了点头：“现在出门办事先看车，我们这就去给他挑一辆。”

关小虎驾着金杯冷藏车，没觉得有啥丢脸，往鳌山开去。

山路曲折，关小虎开到一家道观门口停了车，只见古柏森森，老榆如龙，停车场停着一溜豪车，什么迈巴赫，法拉利恩佐，兰博基尼lp700，全是五六百万的豪车，像是在嘲笑关小虎的金杯冷藏车。

关小虎想了想，上门拜见胡九爷，空手去也不好，将神树空间的树高山竹，初恋果，金玉帝王蕉装了一箱，着双肩背包，一只手轻轻松松提着，沿着片状山石铺设的小路走了上去。

一路花木繁茂，曲径通幽，约莫走了两三里，看见背山面海的山坳处有处房子，说特么是草芦太装逼了，不如说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别墅，而且还是三层楼。

把建筑材料肩挑手提送到山坳里来，肯定要花老鼻子钱？关小虎暗暗发誓：哥要努力，一定要和他一样牛逼——在山沟里修个烂草房装逼！

关小虎走到门口，那门虚掩着，一眼就看见乔哥跟那伙大少在前院两株粗大的山茶树下喝茶，身边都带着一个箱子，周围还有几个身材魁梧眼神机警的保镖散在院子四角。

“乔哥，从早上到现在，连口饭也没吃，茶水都喝饱了，胡九爷连一个人都不见，几个意思啊？”林昊埋怨道。

“昊哥，要不，你忙你先走，我最近吃得比较油腻，正好喝点野茶减减脂肪。”包国文帮乔哥说话。

乔哥也有求这伙非富即贵的大少，苦笑着解释：“昊哥，文哥，我乔三元只是师父的记名弟子，否则我们连茶也喝不到一口，耐心等等吧，清风师弟说，师父在入定。”

关小虎敲了敲门：“请问，胡九爷在吗？”

乔三元应声抬头，脸上有些诧异：“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哦，我是来送水果的。”关小虎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水果箱，掩饰自己来的目的。

林昊现在就跟喝一口水然后坐在马桶上等尿来那样无聊，看见关小虎，就像找到了乐子，努了努嘴，“乔哥，包国文，我说这货偷听我们说话，你们还不相信，怎么样，现在不就跟来了吗？”

那几个年轻人一齐转过头来，打量着关小虎，猜测他的目的？

包国文摸着手上的火钻，眼中带着戏谑之色，似笑非笑问：“送水果的，你不是也淘到什么玩意儿，想让胡九爷掌眼？”

包国文已经通过菲菲证实了关小虎，但他憋着不说，等着看戏。

林昊立刻跟着起哄：“送水果的，把你的东西拿出来让哥几个瞧瞧，哥几个玩收藏不是一天两天了，东西真，存世少的话，价钱也出得公道。”

关小虎挠了挠脑袋，样子憨憨地道：“几……几位大哥，我……我确实带了件玩意儿，想让胡九爷掌掌眼。”

乔三元刚才被几个大少弄得下不了台，一见关小虎，心思一转，决定陪大少找找乐子，嘴角浮出一抹讥笑，“哥们，给我瞧瞧，师父鉴别古玩的本事，我还是学了几分。”

关小虎磨磨蹭蹭从背包里拿出旧报纸包着的破狗碗，刚递出去又缩了回来，“乔……乔哥，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要是他们上手，万一失手打破了，我……我的老婆本就没了。”

“放心，哥们，我绝不会给他们看。”乔三元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是好玩意儿，我就拿去给师父掌眼。”

关小虎这才小心翼翼拆开旧报纸，露出狗啃了似的破元青花碗，双手捧着破碗，跟捧宝贝似的，递了过去。

林昊一愣，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张红色票子，丢进关小虎的破碗，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包国文忍不住刚喝的一口茶水也喷了出去，其它几个大少笑得前仰后合，只有乔三元强忍住笑意，接过来，拿在手上装模作样鉴赏。

关小虎从碗里拿过票子，虽然脸色如常，但心头勃然大怒，林昊，你太特么侮辱人了，竟然把老子当乞丐，老子不挖坑把你活埋了，就把名字倒着写。

关小虎大怒之下，也不想用那张柳芳欠了人情得来的手写名片，一冲动放开意念，从中院搜索到后院草庐打坐入定的胡九爷，感觉到一团宁静的神识，猜想就是高人胡九爷，便道：道友来啦，装什么大瓣蒜啊，还不出来迎接？

乔三元忍住笑，装模作样看了一阵破元青花碗，摆出一副砖家的嘴脸：“哥们，你这个破青花狗碗，从器形，釉色，胎质来看，东西倒是真的，海捞宋瓷，完好的也不过七八十万，可惜啊，被狗啃缺了！”

林昊那伙年轻人又是一阵狂笑，只有包国文没笑，颇带玩味地看着关小虎怎么应对。

乔三元，哥本来对你还有点好感，想不到你也来讥笑我，有特么那么好笑么？关小虎看着他的牙齿故意道：“乔哥，你真幽默，狗有这么好的牙口么？你瞧仔细了，这是海捞宋瓷么？”

“我会打眼？如果不是海捞宋瓷，我在这碗上再咬个缺。”乔三元非常自信，还没醒悟被关小虎带到沟里去了。

林昊笑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送水果的，乔哥看瓷器不会走眼的。”

“那说不定，我让胡九爷掌掌眼，他说是海捞宋瓷我才会相信。”关小虎摇了摇头。

“哈哈，你是个逗比吧，胡九爷会给你……你鉴别这只破狗碗？”

“那个哈哈……哥们，我知道你可能缺钱用，但是也不能急成缺心眼啊，对不？”

关小虎抬头看着几个大少身后，回廊站着一个枯瘦老头，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一身白衣道袍外罩青纱，被山风吹起，衣裾飘飘，仿似高人神仙——咳咳，如果忽略他那张太特么有个性的脸。

三角眼，吊稍眉，两撇鼠须山羊胡，要是去演小偷祖宗时迁，根本不用化妆，给剧组节约好大一笔化妆费。

枯瘦老头都来了好几分钟，目光扫了一遍，似乎在找刚才发出意念的道友，也没吭声。

关小虎跟他一对眼，发出意念：胡九道友，帮我玩玩这群大少？

枯瘦老头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逝，朝关小虎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乔三元一见他，立刻变得恭恭敬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师父。”

“把玩意儿给我看看。”胡九爷声音不高，但是特威严，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胡九爷接过破狗碗，仔细看了一阵，对乔三元说：“咬个缺吧，存世极少的元青花，如果不咬，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是我的记名弟子。”

乔三元跟吞了只蛤蟆似的，脸色又青又紫，尤其是在一伙大少藏友面前，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会请他掌眼看古玩？

但胡九爷的话也不敢不听，乔三元咬住那破碗完好的边缘，狠狠用力——也没把破狗碗咬缺。

关小虎赶紧把破狗碗抢回来，宝贝得不得了，“我的老婆本，一家人就指望它了，被你一咬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