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陌颜回来的路上,歌儿一直在我怀里哭泣着,声声凄厉,像是在嘶喊,像是承受着无比的疼痛,而我能做的就只有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歌儿,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这般对你,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这般伤害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勉强你了,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无法再见你受到伤害,哪怕不能得到你,我也不愿再伤害你。
回到替天传味楼,歌儿不再说话,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完全将自己孤立了起来。这都是我害的不是么,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要一一补偿。
那么,就这样,我会陪着你一直下去,再也不会让别人来伤害你了,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都可以陪你去,可是你却拒绝了我。
然而我低估了你对东瑾的爱,就他那么一声低声的呼唤,她就从迷茫中走了出来,看着怀中歌儿的眼神逐渐清明,我的心猛的抽痛,就一声轻轻的呼唤呵。
自那日之后,东瑾消失了,歌儿表面上是恢复到了从前,可是我们都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歌儿,虽然她拼命的笑着,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眼底的悲伤,像是海水一样深蓝的悲伤。
她准备离开了,可是她自以为瞒住了每个人,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别离气息,于是我猜测着问出口,结果她承认了。
我祈求她留下,虽然心里早已知道结果,可还是开了口,但她毅然回绝了。
我问她是否愿意在给我一次机会,她只对我说三个字,对不起。我知道,我们从此便有缘无分了,我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让她不再爱了,让她没了动感情的勇气,而成为了复仇者。
她要报仇,所以离开。
她说我给了她家人的感觉,我心底的哀伤像是潮水一样四处蔓延,原来,我在他心里只是家人的感觉么,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啊。
歌儿要离开,这一去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了,但是面对她的请求,我却无法狠心拒绝,终是答应了,为她保密,不再找她。
见到她留下的信件,上面歪歪扭扭的留下的字,心底像是千万只蚂蚁一样的撕咬,痛,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歌儿,我会好好的等着你回来。
呵,原来,我已经爱得这么深了啊。
我从未想过会爱上一个女子,从未。
她叫郑凡歌,一个能舞会唱的女子,起初我认定是西钺的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什么勾当,况且我是第一次见到西钺如此注意于一个女人,所以便有了以她来威胁西钺的想法。
当东瑾抓她来的时候,我仔细打量她,并未发现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都不漂亮,比不上我的任何一个女人,真不懂西钺怎么会看上她。
我将对西钺的仇恨转移到了她身上,我逼向她,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不能自已。
我恨西钺,虽说他是我师弟,可是我怎能容得下一个觊觎我位置的人,说什么我残暴不仁,要取而代之,简直就是冠冕堂皇。我东瑾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也从不觉得斩草除根是什么不光明的事,哪怕他是妇孺老人,因为我深知一个任何小小的角色都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我掐着她的脖子,就像是掐着西钺一样痛快,手上的劲也就越来越大,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眼里竟是没有恐惧,那种我经常在临死之人眼中看到的绝望的恐惧。
她双手附在我手上,却是使不出半分力气,脸被涨得通红,她说还断断续续,不清不楚,可是我依旧听清了,她是在说,如果你再掐的话,我可就真的死了。
一时间,我立马想起自己抓她的目的,如果她死了,我还真是白费了力气了。我松了手,不屑看她,说她丑,可是她却不要命的回驳我,我无法容忍任何人的反驳,况且她还是个女人,西钺的女人。
我骂她贱女人,并撕裂了她的衣服,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迷得西钺晚上频频找她。
谁知道她竟是没有哭喊,没有求饶,只是冷眼看着我,带着嘲讽和鄙夷,她说,她是会勾引人,却是从来都不会勾引禽兽。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是鄙夷我,骂我禽兽,我一脚踢在她肚子上,她飞出去撞在柱子上反弹回在地上。我从来不是个回怜香惜玉的人,女人么,什么都不是,就连衣服都不如,留有何用,就像那个女人,那个抛弃我的女人。
我命人将她拖去了地牢,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半条命都不剩,我坐在她床前,见她满脸的汗水,听闻人先生所说,她原本是被施了摄魂香,身子本来就弱,一旦她受伤就相对于平常人的两倍,现在腹部受伤,身上也受了严重的鞭伤,这样下去怕是活不过两日。
我看着意识模糊的她,听他口里模糊的叫着些名字,什么莫凡,卷天,君公子,一声一声,还带着呜咽,像是在哭泣,见她痛苦的表情,一时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我想的这般简单。
这个女人不能死,若是死了,我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我让闻人先生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救回她,哪怕只能活几日也好,按时间来算,如果西钺真的在乎她,那么十日之内必会赶到陌颜宫,那么只要她能活到西钺来就好。
最终闻人先生还是用了蝴蝶引,所谓蝴蝶引,是一套针灸手法,有起死回生之效,然而副作用却也是极大,此手法极为伤身,不低于摄魂香,但是对于她来讲,用蝴蝶引已是最后的办法,这样总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吧。
五六天之后,她的病有了好转,我命人将她带来满庭院,她竟是不怕我,还主动画画,我问她为何不怕我,她只是淡淡的说,她怕的是死而不是我,况且我根本不会杀她。我不得不承认她所说是事实,我不会杀她,至少现在不会。
她说她画的画我未必会欣赏,的确如此,我实在是看不明白,画上是一个小女孩,竟是衣不蔽体,手里拿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笑得也是毫无形象。我心底冷笑,到底是个放荡的女人,这种画也能画得出来,难道她不知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露的么。
接着她又画了一张肖像画,是我,我接过来看看,发现还真有几分像我,这是这笔画也太简陋了,可是也就那么几笔就画出了神韵,比如眼睛,有神而锐利,脸,刚毅而肃然。这是我看过最为奇怪的画了,看来她真的是很不简单,她身上有太多平常女子没有的东西,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西钺会看上她了。
我从画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现在的她已经是越来越嗜睡,往往一睡一整天,就算是小睡也会有两三个时辰,据闻人先生所说这大概是因为最近的伤使得摄魂香的副作用加剧了,原本她可以这样活上十年的寿命,而现在不过还有五年,听闻这些,我心里难得的有点异样,具体什么我却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