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生死桥 默认卷 第十章

1994年的小常镇,那同样是个夏天,22岁的兰盈盈正在拼命准备司法考试,那个廉价租来的房间没有空调,她既燥热又着急,狠狠地抓弄那一头长发,那是她最痛苦难熬的一段时间,距离司法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她突然想回家散散心。

于是她就回去了,她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尽管就在前天晚上娘还给她写信说没事就不要往家里跑了,省的来回花钱。

镇上的气色,简直像是被火烤了一样,太阳神过度的散发他的光热,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

一个人都没有,盈盈径直走到家里,但并没有看到爹娘脸上喜悦惊讶的表情。

吵架了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面条已经黏在了一起,娘似乎很不情愿看到盈盈在这个时候回来。

"怎么了?"她不解:"出什么事了吗?"

娘放下手中的扇子,盈盈也放下刚在县里买的水果。

娘说,镇子里出大事了。她很惊讶,是死人了吗,可那不算大事吧。

娘起身把门关上,太阳光仍从门缝里挤进来,头上那顶绿色的吊扇看起来是新买的,有气无力的转动着,感受不到一点冷风。

娘接着说,镇子里死人了,但却是被人杀死的。

杀人?虽然知道如果通过了司法考试以后顺利的当上了警察,会对这两个字眼不再敏感,但那毕竟是以后。

谁死了,被谁杀的?盈盈不是很相信,邻里邻居的,怎样的过节能让其痛下杀手,一个小镇发生这种事,这太匪夷所思了。

蚊子嗡嗡的叫着很烦人,它落在爹的手臂上,爹却一直低头看着地上,好像并没有感觉到。

这是个故事,如果是在某个法制日报上看到,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前几天镇子西边葛大爷家发生了一件怪事,葛大爷家只有自己跟老伴两个人住,可是下地干活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丢了很多东西,这倒是稀事,大家家里的情况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很贵重的物品,谁会跑去偷东西呢?可是,葛大爷还就真逮到了这个贼,据说是大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了动静,葛大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就算现在老了手上也有力气,结果是,他起身和老伴两个人合力制服了这个偷东西的贼。

这是个外地人,看起来很瘦弱,没有人见过他,这种情况在乡下镇上不是没有遇到过,偷东西的贼被抓当地人到的话是不会送去派出所的,他们只会做一件事。

打。

吊起来打,听说有把人打死的,最好的结果是全身骨折,贼,是最令人痛恨的,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却非要偷鸡摸狗,该打。就算送去派出所关起来教育都不行,改不了的。

所以当晚葛大爷就叫醒了很多人,他们像一群正义的天使一样,把这个贼全身扒光,吊在那个大柏树上,有的拿着柳条,有的拿着皮带,有的干脆拿着木板,审判这个罪人。身上的血迹一道又一道,却没有人因此心生怜悯。

盈盈没有看到这个过程,现在听娘说她觉得残忍,但如果当时她在场,或许也会义愤填膺的拍手叫好吧,她可不想被当成另类。

贼被挂在那里,整整两天,路过的人,不,没有人路过,这么热的天,谁会愿意在外面瞎转悠。

直到前天晚上,傍晚日落之后还是有微风的,总会有吃完饭出来散步和串门的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大柏树上挂着的那个贼,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吧,或许是谁看他可怜,随手把他放走了呢。

但事情没这么简单。

葛大爷的尸体是葛大娘最先发现的,她在地里做完农活回来,发现葛大爷躺在院子里,她以为是突然犯了什么病,叫了镇上的先生(医生)过来,才发现早就没气了。

说是被勒死的,因为脖子上很明显有被勒过的痕迹,好像是绳子,如果有谁拿着那绳子从背后突然勒住一个人的脖子,让他窒息而亡,这太简单了。

大家都说是那个贼干的,因为绑在贼身上的绳子也不见了,肯定是他做的,大家都愿意相信这个可能,警察也相信,于是他们当晚就找遍了整个镇子,却都没有找到那个贼。

跑去哪里了?身上那么重的伤,医院里也找不到,或许,是藏在哪里了。

盈盈问,可你们为什么这幅样子啊,让警察去找不就行了吗?

她不懂,爹娘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前天晚上的事,再说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思想好像挺不好的。

娘叹气,爹也跟着叹气。

娘说,是你爹把那贼放走的。

爹顶着巨热阳光的毒射,像一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树下,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而后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就匆匆离开。

于那贼而言,他的确有足够的怨气可以先拿葛大爷开刀,可是被挂在树上两天,甚至没有补充过一滴水份的他,还有这个能力吗?

如果爹告诉大家,是我把那贼放走的,换来的,会是什么?

贼的同伙,杀人的帮凶,大家找不到贼,都会把怨气撒在爹身上。

娘在数落爹,她指着他,你说你装什么大好人,现在好了,万一真是那贼干的,万一这只是个开始呢,他得报复多少人。

爹低着头不说话,他能说什么。

毫不留情的抽打他的人,都会被一一杀掉吗?有多少人参与了,那个贼可能记得清他们的模样吗,还是说他会滥杀无辜?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可,凡事能有可能呢?

他会放过爹吗?就像爹曾放走了他。

盈盈的心里,居然在想这个问题。

贼到底也是没抓到,附近的镇子都搜遍了,也没有谁记得那贼长什么模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扒开他的衣服,他的身上肯定落下了很多疤痕,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

1994年的这个夏天,明明是炎热到令人冒烟的太阳光,却仿佛每个人的心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