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月亮严严实实地藏在云缝了,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星星固执地悬挂在空中,忽明黯灭。
一抹黑影掠过,紧接着又一抹黑影,一起掠过五十万精兵驻扎的长瀚森林。悄无声息,形同鬼魅。
亮着光的帐篷内,一阵窸窣的脱衣声,暗夜下的人影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冷笑,一个闪身,树梢上的墨色人影消失不见。
袭红舞带上暮云琪潜入敌军帐篷,正好看到敌军副将脱衣就寝,身上的佩剑武器都搁置在了一边。
“你,你们是谁?”副将看到两个黑衣人,不禁心惊,帐篷外那些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刚想开口叫人,却被暮云琪扼住了脖颈。
“我们是谁?自然是杀你的人。”袭红舞声音冷清,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副将。
副将脸色瞬间惨白,张了张嘴。
暮云琪手上加了一成力,副将双手想要掰开暮云琪的手,却被掐得死死的,两只眼睛瞪得极大,血丝密布,似乎眼球随时就要夺眶而出,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流血,不一会儿,可怜的副将脑袋一偏,不清不楚得被人掐死。
“袭姑娘,现在呢?”暮云琪从怀里掏出一块素白鹃帕,拭净手上沾染到的血,抬眸看向袭红舞。
“继续。”黑色面纱下的朱唇勾起一丝轻笑。擒贼先擒王啊?呵呵…
谁也想不到,如此寻常的夜正在酝酿着一个必胜的战局。
两抹如同鬼魅的身影穿梭于五十万精兵驻扎的营帐之间,竟无一人察觉,巡逻的卫兵偶尔觉得脖颈间凉气森森,却也没有多大在意。
夜色漆黑,月亮仍然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中,仿佛不忍心看着这场残忍的暗杀。
不到一个时辰,麒麟军队的所有大小将领全部被杀,无声无息。袭红舞擦了擦并没有沾上一丝血迹的纤纤素手,伸了伸懒腰。“终于解决了,真是累啊!”
暮云琪嘴角轻轻抽搐,基本上都是他动的手,这女人,根本就没怎么出力好吧…还说累…
“好了,任务完成,回去睡觉。”袭红舞厚着脸皮不去看暮云琪,转身离开。
暮云琪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袭红舞一起离开。仿佛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暗杀根本没有发生过,夜,平静如水。
次日清晨,天色沉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因素。
袭红舞很早就起来了,随侍丫鬟敲门进去帮她洗漱。袭红舞看着这些丫鬟捧着一盘盘胭脂水粉,眉头微皱,“那些撤下吧,我不用。”
“可是,袭小姐,这…”捧着盘子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袭红舞。
“嗯?”袭红舞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这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瞬间觉得背脊一凉,冷汗顺着背脊留下。
“是,是,奴婢马上将这些撤下。”那两个丫鬟立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退下。这个人这是恐怖啊,比小公主还难伺候。
那两个退下的丫鬟在跨出房门后,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那眼神吓死人了,拍拍胸口,赶紧离开了。
“你们也退下吧。”袭红舞把剩下的人也谴退了,那些丫鬟没有敢再说话,迅速退了下去。
人都走光后,袭红舞从那一个装着衣物的托盘上挑了一件水蓝色烟罗织锦百褶长裙穿上,妙曼的腰部用一条樱花粉色的腰带束着。
一头柔顺的青丝用一只简单的雕花流月簪挽起,吹弹可破的莹润脸蛋不施粉黛,反而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女,不敢有一丝亵渎之情。
柳眉轻挑,双眸似一汪秋水,灼灼闪耀,灵动逼人,唇不点而红,饱满莹润的红唇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魅惑。
袭红舞推开门,正要跨步,只见一个小厮疾步朝她过来。
“袭姑娘,王和暮老在大厅等您过去,请。”那小厮顾不得擦一下额头上的汗,赶紧请袭红舞前去。
“嗯。”袭红舞勾勾嘴角,看来差不多了啊。不急不慢地跟着那个小厮去大厅。
袭红舞刚踏进大厅,众人觉得呼吸一紧,这是怎样的美丽!
恍若天外仙女!
阳光从打开门的那一刻一路倾洒下来,正好打在袭红舞身上,袭红舞现在门的正中央,身后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所有的璀璨集于她一身。
妙曼的身姿亭亭玉立,由于视觉角度,她背向阳光,脸部交于阴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霸道,张扬,魅惑,美人如画,似仙似魔。
“彭将军。”袭红舞打破这一屋子痴迷的气氛,直接开门见山。“找我何事?”
“咳咳…”彭焰轻咳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尴尬,“袭姑娘,暮公子已经给我们说了昨晚的事。”
“哦?他跟你们说什么了?”袭红舞轻轻挑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暮云琪。暮云琪迎上袭红舞的眼光,朝她点头。袭红舞有些无奈,真不该带他去的,这个木头,真是藏不住话啊。
“昨夜夜袭敌营,敌军大将全数斩杀。”绮罗宏看着袭红舞,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
“哦,然后呢?”袭红舞走到暮云琪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话,“真是个靠不住的帮手。”
暮云琪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反正迟早的,不是么?”说罢,递过一盏茶给袭红舞。
袭红舞轻抿了一口,不置可否,“茶还不错。”袭红舞对着暮云琪笑了一下,不太好忽悠啊。“所以呢?你们认为我可疑还是想嘉奖我一下?”袭红舞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袭姑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知道敌营的分布图?”绮罗宏上前解释道。
“哎,她就是那个袭红舞?”绮罗竺心用手肘捅了捅暮江。
暮江笑了笑,点头示意她就是袭红舞。绮罗竺心摸了摸下巴,“嗯,长得勉勉强强吧,就是她夜袭敌营杀了那些敌军将领?”
暮江看了一眼袭红舞,长得这样还勉勉强强?小公主,你让天下女人情何以堪?
“哎,你!”绮罗竺心指着袭红舞,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袭红舞听到声音,看向绮罗竺心。
绮罗竺心穿着高罗传统服饰,颜色艳丽,一头青丝用各色绳带扎成数条小辫子。腰间佩戴着一把镶金刻凤的匕首,黑底金面的靴子上各有两个小铃铛。
眼眸水灵,素裸妆颜,皮肤白皙透润,樱唇微微噘起,倒是不乏倾城之姿,只是一脸傲慢的神情,不易亲近。
袭红舞没有说话,只是嘴角轻轻拉起一个弧度,看着绮罗竺心。
绮罗竺心看到袭红舞看向她,心中有些气愤。
这女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可恶可恶!!还笑?!不行,我是最漂亮的,不能让这女人抢了我的风头!绮罗竺心撅起嘴,把头一偏,不去看袭红舞。
袭红舞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那个小公主?嗯,的确公主病还挺严重的。平日里听到一些丫鬟们在抱怨小公主脾气娇纵,不好伺候,看样子就是她了。不过袭红舞没有多大注意绮罗竺心,又把话题引入正轨。
“敌营分布图的来历嘛,我确实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们就是。”
“可是…”绮罗宏欲言又止,“哎,算了,我相信袭姑娘,不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等。”
高罗城内。
“主子。”一名黑衣人半跪在一名紫色衣袍的男子面前,紫袍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怎样?”“回主子,袭姑娘已将麒麟军队的将领一干都暗杀了,现在回到了高罗王城,不过现在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嗯,下去吧。”说罢,黑衣人迅速撤下。
轩辕长宁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抚平了紫袍,站在忘仙居雅间的窗户旁,窗旁摆着一盆素心紫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淡淡地看向窗外,神色超然,如同天外之人,不容亵渎。神祈般的存在。
麒麟军营。
“不好了,不好了,姚副将,李将军死了,姚副将…”
一名小士卒惊慌地跑向姚副将的帐营里,却在掀开帐幕的那一瞬间惊呆了,姚,姚副将也死了。
那个被惊呆的小士卒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姚副将可是最早死的那个。
不多时,麒麟军营一阵骚乱,麒麟此次出动的将领全部被暗杀,一些散兵成了无头的苍蝇,四处逃窜。
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事是谁干的,如此悄无声息。就算他们怀疑是高罗国,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们的计策早已被识破,为什么到头来,结局还是他们败了,而且全军覆没。
五十万的麒麟士军,早已零落得不成样子,四十万士卒被高罗国招降,剩下的人要么四处逃窜,要么落草为寇。
总之,这场史无前例的以弱胜强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也给高罗国树立下一个响当当的名声,自此,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想要随随便便打高罗国的注意。
战争完胜,高罗国举国欢庆,城中洋溢着盛大的喜悦。到处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而此次的大功臣却安静地坐在忘仙居的一间雅间里,无人打扰。
袭红舞撩起窗纱,看着楼下无比欢闹的样子,心情也大好。这就算给暮江他们的还礼吧,还了他们救下她的人情。那么,是时候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