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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传 二十一 料得年年肠断处

“去探上一探?”讲临兴致盎然,斐离却是摇摇头,“不可,且不说这人生地不熟,单说鲛王实力我们都不清楚,我不一定能护你们周全。”沈殊有些心不在焉,丝毫没把斐离的话听进去,斐离见状,不免叹了口气,“殊儿,身处这里,我们是一点险也冒不得的。”

“罢了。”沈殊还是点点头,三人在这兰桂楼等了一天,就是夜里也不曾有人来接回,看来,事态有些严重啊。

彼时的王宫鲛王正襟危坐,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而谢允则掩面而泣,苏蓉也不见得好,满脸不可置信,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此人正是谢行,确如那两百姓所说来夺回谢允了。鲛王听过,皱了皱眉头,“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却是谢行忽的大笑,讥讽道:“约定?什么约定?狗屁约定。”“你...”鲛王怒指谢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允儿,我来带你回家了。”谢行扭头看着谢允,像是变了一个人,目光温柔似水。

“哥哥...”谢允抬眼迎上谢行的目光,泪眼汪汪,手中的手帕被攥更紧了,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苏蓉便是大叫到,“母后的家就在这里,你凭什么带走我母后?”“凭什么?你何不问问你父王。”谢行是见不得苏蓉的,她乃谢允与鲛王所生,在他眼里就是一种耻辱,本就不该存于这世间。

“你好大胆子,你真以为你就逃得出这虚空国了?”苏蓉怒极,口不择言,“来人!”门外候着的禁卫军蜂拥而至,将谢行围住,鲛王坐在上位就静静看着,也不阻拦,不知是在想什么。

“动手啊!”苏蓉看着禁卫军仅是将谢行围住而并未兵刃相见,气的跳脚。“公主殿下...”禁卫军统领欲言又止,看了看苏蓉又看了看鲛王,没有动作。这时鲛王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禁卫军如获大赦,慌忙出了殿门。“父王,你不可...”苏蓉还想说些什么,鲛王一个眼神过去,便是让苏蓉安静了下来。

“蓉儿才这么大...”谢允看着苏蓉到底是于心不忍,苏蓉可是她的骨肉啊,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谢行看着谢允的样子,冷笑道:“那江临呢?”要不是那日江临说他从未见过他母亲,谢行还不知道鲛王竟是如此表里不一,将这谢允藏了十几年。

“临儿...”谢允想起宴会那晚月光之下的少年,叹了口气,似是要放弃的样子,“就让他以为他没有母亲吧。”

“谢允!你让江左如何?”谢行盛怒,看着谢允这般模样,想想曾经三人是多逍遥自在何等畅快,恨不得立马将谢允带走。眼见谢允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鲛王才出声道:“若是没有我,他早该死了。”

原当年谢允生产之日,并非平日,江左为奸人所害,步步险逼才藏至这澜海,许是鲛王与谢允有特殊之联,感受到谢允气息微弱,便是乘着大浪寻上了岸,这才有后来的水患之说。而谢行正呆于房内准备着替谢允接生,哪料江左是中了毒,毒性发作,谢行一时进退两难,眼见谢允痛不欲生,而江左昏倒在一旁,恰巧鲛王破门而入。谢允看着鲛王,强撑着断断续续地求了鲛王救救江左,这时才算稍缓了局势,鲛人血可解百毒已不是什么秘密,鲛王便是放血救了江左,而此刻孩啼声响,谢行可谓是用法力保得谢允平安生产,不然将是一尸两命。

许是孩啼声响在这安静的镇中显得格外突兀,竟是引来了尾随多日的杀手,江左昏迷,谢允一介女流武功不敌且又刚产子,谢行用秘法保得江临成功出生自已有些体力不支,眼见杀手们来势汹汹,除却鲛王便是再无可靠之人。所幸鲛王修为高强,逼退众敌,三人这才得以保全,不可不谓是欠了鲛王恩情。

“我自可以他法还这恩情,你这般,可谓是救时图谋不轨。”谢行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闯这宫门也是气急,他并不知谢允与这鲛王有何前尘往事,只道鲛王将人掠去不怀好心。

“你算什么哥哥?不过半路认亲,允儿你是带不走的。”鲛王来了性子,实在是不满谢行这般作法,王室威严尚存,给了谢行台阶他却得寸进尺,鲛王也是忍无可忍。

“好好好。”谢行听过连声说好,手抚上腰间的剑,好似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却是听得谢允出声道:“哥哥...不要背负了骂名。”

这也是在提醒着谢行他与鲛王的约定,原是那日被鲛王所救之后,谢行承诺鲛王无论鲛王作何事谢行都万死不辞,而鲛王拒绝了这份承诺,只说了一句“我会拿走我所需的东西,但借二十年”,谢行只当那东西是何珍宝,自是应了,不成想,那东西竟是谢允?

鲛王有鲛王的考量,二十年时间,江左身处朝堂,不明生死之日,且就是活了风光无限,也已该是残华褪尽。

如今十七年已过,再有三年,就互不相欠了,谢行思及此,到底是不知说什么。看看谢允风采依旧,也不知如今江左作何模样。

“还剩三年,三年后,不管允儿作留作去,我都会将她带走。”谢行转念一想江左人类的身份,便是猜到鲛王打的什么算盘,不作忘恩负义之人,但也并非就要任人摆布。

“自是。”刚刚谢行试图拔剑,鲛王便是嗅到了气息,不成想这谢行修为进步如此迅猛,看来得是早下打算了。

人人心思各异,唯有苏蓉不明所以,只一瞬便觉得父皇母后都变得那么陌生,潸然泪下。苏蓉这般自是逃不过谢行眼睛,只见谢行似是不屑,“当然这人我是不会带走的,允儿还是早早抛弃那些情感吧。”随即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母后...”苏蓉扭头含泪望着谢允,谢允抬手想拥她入怀的,到底摇了摇头离开了。“父皇...”鲛王是极疼爱苏蓉的,“你母后不会离开你的。”说罢也是离去了。

苏蓉像是置身茫茫大海,孤立无援,偌大的宫殿只她一人,抱头痛哭。人人猜忌怀疑,人人盘算计谋,而又人人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