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心智残疾’，不是说的是傻子。而是一种病，表现为：很难专注于一件事情，经常会分神，很难集中注意力，进入深度的思考和学习。”樊灯摇了摇头道。

“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变得十分肤浅，从不独立思考，总是人云亦云。每天生活疲劳不堪，压力很大，但是从不思考解决方法，所以一尘不变。有的人沉迷在某样东西里面躲起来，有的自暴自弃，有的对亲近的人乱发脾气等等。”

昊仁好像被刺了一下，急声问道：“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现实残不残酷，在于你怎么看待。”樊灯依然气定神闲的回道。

“难道我想法改了，就能有钱。那些家伙就会和善待人。”昊仁情绪更加激动了。

“等等，先把心静下来，人在激动的时候，是听不进去东西的。”樊灯表情依然那么的淡然，声音更加和缓，“深呼吸，吸气，呼气....”

昊仁也依言跟着吸气呼气，一分钟后，心里完全平复了下来：“师兄，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火的。”

“我知道，其实一件事物的好坏，只是人心里给他的一个定义。比如一个人中了五百万彩票，是一件好事吧？”

昊仁点点头。

“可是有人中了两次五百万之后，最后闹的妻离子散，一无所有。”

昊仁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也看过那个新闻，好像是一个穷小子，却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中了一次五百万大奖之后，整个人花天酒地，奢侈无度。喝醉酒后还打老婆，闹的离婚。最后，虽然在此期间又中了一次五百万大奖，还是挡不住他胡乱花销，很快就花光了。后来没钱天天来找前妻要，甚至下跪求他前妻给他钱花。

这个新闻在当时反响剧烈，他也就看了一个热闹，没有往深处想。

“对，就是这个道理。你知道‘孔颜之乐’吗？”樊灯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不知道。”昊仁摇了摇头

“‘孔颜’指的就是孔子和其弟子颜回。子曰：贤栽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樊灯摇头晃脑的说完，不等昊仁问，就解释道，“其意思就是：孔子赞叹颜回：每天一竹笼饭,一瓢冷水,住在贫民区一间破房子里,一般人忍受不了这种清贫,而颜回却能安贫乐道,淡然处之。”

昊仁皱着眉头道：“那就是说，只要把自己的要求降低，让自己做到安贫乐道就可以了。”

“不是没有任何要求。”阳光照在樊灯身上，好像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装，“而是把精力放在有益的追求上来，不要被事物的表面迷惑，也不要被社会的惯性裹挟。”

“应该怎么做？”

“做有益于身体的事情。做能够镇静思想的事情。做能够丰富思想的事情。做能够简化环境的事情。”

“‘健康’需要慢慢锻炼调养，‘乐观’是一种生活态度，需要慢慢培养。我先教你怎么做到‘凝神’”樊灯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你知道生命最大的奇迹是什么？”

“不知道。”昊仁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好像有许多答案，又好像都不对，只能老实的答道。

“世界上最大的奇迹就是生命。”樊灯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最大的奇迹就是，这一呼一吸之间。最大的奇迹就是，你能行走在这大地之间。为什么一堆碳水化合物，就可以组成人，可以活动，可以思考？”

樊灯看了一眼昊仁，也没想要他回答，就又说道：“所以每个人应该无条件自信，因为你就是最大的奇迹。”

“那奇迹也太多了。”

“有这样一个比喻：在大海当中有一只瞎眼的乌龟，每一百年才浮出海面，伸出头一次。无边浩渺的大海漂来一块木板，木板当中正好有个圆孔。盲龟一百年出来一次，头伸出来时，又正好伸到了这块随意漂流的木板当中的圆孔里面，应该说这个概率非常的低。然而轮回投身为人，比这还要几率还要低。”

昊仁不解的问道：“那不为人，变成什么？”

“你应该知道轮回有六道吧。”樊灯笑了笑，“你应该还听过一句话：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现代科学也证实了这句话。”

“可是轮回六道只是神话传说而已，是虚假的。”

樊灯温和的注视着他，眼睛深邃而明亮：“你能肯定没有轮回六道吗？”

昊仁咽了一口唾沫：“难道真有轮回这回事？”如果有轮回，是不是也有神仙？是不是师傅樊灯就是神仙？是不是他也可以成为神仙？想一想仙风道骨的师傅，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昊仁的心蹦蹦乱跳。

“我不知道。我不能证明他有。”昊仁一下被樊灯的话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但是也不能证明他没有。”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昊仁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这不是表明，轮回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樊灯看昊仁平息下来后，又说道，“那换一个说法，一般一个人一次射4到6亿的精子，而你就是几亿兄弟姐妹当中，跑的最快的一个。这再算上你之前和之后没成功的兄弟姐妹，你想一想你能出生，是多么的难得。”

“我当初可是跑赢了几亿人，还有更多的，连机会都没有，自己怎么也算是实力和运气兼备。”昊仁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感觉底气足了一些。

“可是无条件自信，不就是自大吗？”这是刚升起来的一个问题。

“人应该无条件自信，但不能太过自信。不自信就是自卑，太过自信就是狂妄自大。”樊灯依然很平静地答道，“什么事都讲究一个限度，在限度之内，就是好事，超出限度，就是坏事。就好像儒家讲的‘中庸’之道。”

“哦。”昊仁有些若有所思。

“我现在教你‘正念冥想法’。正念是正见、正知，正觉，也就是觉察，清晰的觉察，在每一个当下都能觉察，觉察到自己的想法、飘过的念头、身体的反应和感受、情绪的起伏等，这会让我们对身体的感知变得越来越敏锐。它的核心就是知行合一，把意识和行动合为一体。正念有很多方法，其实只要把意识集中在五感之一，都可以。”

昊仁听见‘知行合一’这个词，就不由想到了慧明，不过马上把他抛到脑后，有些迟疑的道：“不用了吧？”

“嗯？”樊灯有些奇怪的看着昊仁。

“我的感官已经很敏锐了。”事实上是实在太敏锐了，敏锐得让人欲罢不能啊！

樊灯更加奇怪的看着昊仁：“感官当然越敏锐越好。”

“可是...好吧！”昊仁顶不住樊灯眼神的压力，妥协了，“怎么做，要盘腿而坐吗？”

“这倒不一定，你刚学，先就这样，怎么舒服怎么坐。我先教你‘呼吸正念法’。”樊灯坐正之后，闭上了眼，“跟着我做。闭眼，全身放松，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不必控制，自然而然。”

“呼气时，知道在呼气。

吸气时，知道在吸气。

呼气长时，知道呼气长。

吸气短时，知道吸气短。”

昊仁按照他的方法，注意在呼吸上，可是他过人的感官，总是成为困扰。思绪总是被花香草木清香，或者动物尸体的腐臭带走，让他反应过来之后，总是自责，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不要批判，不要自责，你只是一个观察者。”樊灯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樊灯的声音好像带着莫名的力量，昊仁一下变得平静了下来。如果是之前他的心好像湍急的河流，那么现在就是平静的湖面。而之前让他分心的花香，就像一股春风拂过，荡起一点点涟漪，随后恢复了平静。而腐臭就好像一块石头，激起一圈圈波涛，又恢复了平静。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发散的出去，周围的一米的事物，先是默默呼呼，就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昊仁也不奇怪，因为他经历够很多次了，然后慢慢变得清晰，好像隔着一层浓雾一般。很快，他一阵头晕，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心境也被打破了。他睁开眼才发现，樊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这里了。昊仁也不管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走了。

他一醒来，就感觉好像睡了一个好觉一般，思维特别清明，心里的烦闷消除了许多。他继续按照樊灯教的方法，想要找到刚才的感觉。他找到这个方法，对自己的精神力有好处，而且对治疗五感混乱有好处。可是还是找不到那种感觉，主要是总是被敏感的感知带走。

再一次失败之后，他发现樊灯已经站在了一边，手上拿了一个古铜色的小碗，里面还有一个铜棍。

“师兄，你早上吃了二十个包子，十个鸡蛋，五碗豆浆。”昊仁一脸看着吃货的表情，“你不会这么快就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