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天,碎碎的雨将世界装扮的如同幻境,别有一般美丽,这些不够爽快的雨软绵绵的。
下课铃声刚一响,蠢蠢欲动的众人如同得到了统一行动的暗号,纷纷冲出去以示响应。个个无心听课,等到讲台上的杨老师抬起头,“下课”的“下”字喊到一半,只看到空荡荡的教室以及被撞得歪歪扭扭的座椅。
掉了一地的书本没人顾得上捡,被踩了几个黑乎乎的脚印。还有几张没有做的卷子。白色的小史迪奇文具袋开着拉链,装在里面的橡皮,各种颜色的荧光笔,碳素笔,铅笔,大头贴被甩飞出去,摆小摊儿似的贴在地上。
像是被台风席卷过,十足的狼藉。
————不过是都想快回家吃饭罢了。
教室里只剩下了班主任杨老师和秦雨,秦雨依旧安静地在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碎雨发呆。一动不动。
“不去吃饭么?”杨老师将目光抛向秦雨。
没有人问回答他,教室里寂静的出奇,单单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还有淡淡的忧郁气息。
良久的沉默后,秦雨丢下一句话后窜出了教室:“我吃饭去”
午后的操场格外的寂静,而喜欢独处的秦雨则很喜欢在操场上一个人漫步。
他还在因为她而心痛,而沦落。
用一点技巧越过斜坡屋顶,来到天台,坐在铁架上,便拥有从蓝天到草地一整个完整的视野。掏出被压得皱皱巴巴的一根烟,抽着烟,俯瞰操场上荧光色微乎其微的圆形标志以及点点黑色越动的人形。虽然有些自娱自乐,多半也觉无聊,但比起和大家一样在教室里没完没了地做题或者讲八卦新闻,似乎还是这样的空虚更让人平静些。
“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身边?予琦!予琦”秦雨一边玩弄着打火机一边自言自语。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滴到圆形界面的边缘顺着弧度滑下去。
“不会回来拉!”一个略带嘲笑的声音突然冒出啦。
意识到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后,秦雨几乎像个虾米一样弓起身子从地上弹起来。与其说是怕被罚,不如说是秘密败露后的沮丧。
“别紧张……看你吓成什么样了!”嘲笑的语调更加肆无忌惮了点。
他有些恼怒地四下张望,一个穿着条纹开衫的女生就靠在下面的栏杆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喂!”他说,他干脆跳下台面,“这算哪门子偷窥啊!”
走近些才看到她指尖也夹着烟。一样是不良学生,当然没有被告密的危险。他心里暗想:“自己和她性质是不同的,自己抽烟是因为烦心痛苦,抽烟只伤肺不伤心。而她……”
“你得意什么?我刚进学校就发现这里了。至于那个第一次爬天台就摔个狗啃地的家伙我更加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她熟练地喷了两个烟圈,不知是惺惺相惜好,还是一走了之更干脆。
“咳……不是我说你,这样说三道四真是一点没有身为偷窥者的自觉。”他恨恨地回避着她阴阴的眼光,一边玩弄着打火机一边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有过那些更不堪的举动……
“不跟你啰嗦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顺便说一句,以后不要跑到这里唱歌了,还有不要总提那个,陈予琦。还有你唱的真的很难听。”……
夕阳消融,黑暗蔓延。一下午没有上课。踏在回家的路上,偶尔袭过的夜风使秦雨单薄的身子颤颤发抖,口吸一口凉气,摸摸发白的t恤,又想起她。
“嗯?我什么时候能忘记她?是我太爱她了么?”秦雨抖动着青紫的嘴唇窃窃低念。“我会见到她么?嗨!想她干嘛?忘记忘记忘记!!!”
“呃!”他停住了脚步,有些慌恐与激动,眼前的一切令他呆住。
是她,陈予琦。
她背着那浅蓝色的背包在街道的另一侧走着。眼光盯着手中的蓝色手机,嘴角上挑,丝毫没有觉察到秦雨在她的另一侧。
她的脸颊被仅剩的点点夕阳映耀的微红,泛着凉意。微风拂过耳畔的秀发,将整张脸显现出来,在秦雨眼中,是那样美那样美!那样的美却遥不可及。明明要忘记她,可一见到她,秦雨心跳还是停跳一拍。
“予……”字刚刚惯性的喊到一半便将声音压得很低,“琦”字只有他自己的心听得见。
正在他茫然与不确定之际,陈予琦看到了那瘦弱的身影,脸色瞬间变阴,在陈予琦的白眼下他低下了头,耳畔隐约传来两个字:
“———恶心!”
世界失去了颜色,被铅笔素描勾画,一切皆定格,他留在原地,听到的不仅仅是把那两个字,还有心碎的声音,这一恶语彻底击垮了他,曾经那样深爱他的女孩如今却这样讨厌他,这样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回望陈予琦的背影,依旧是那个样子,在树阴交错的斑驳下,显得格外陌生,心痛的嘶声喊叫让世界停止旋转。
难道,这就是结局?
夜里仍旧是辗转难眠,不知是思念还是恨那句“恶心!”
……
“铃——”电话响起,透过闪亮的屏幕,秦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陈予琦。
“喂——”
“雨!我……我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亲爱滴!我们和好吧!今天我说那句话是故意气你的,你别在意啊!才发现……没有你,我我活不了!!!呜呜——以前是我一时犯傻才……”电话那头绵绵地哭泣。
这一切都另他惊呆了,她……回……到他身边了?回心转意?
“什……么?予琦,你……”
“雨!你还要不要我啦?”
“我……我……当然……不!啊!……呃……我要你!予琦!你是我最爱的人!怎么会不要你呢!”秦雨嘴角滑过一滴泪,哽咽着喊。
“呜呜!雨……我爱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
“好!!!予琦!这些日子没有你我真的好苦好苦!我不想你再离开我!我要用我的能力给予你幸福!予琦!”深爱着陈予琦的秦雨搂着被眼泪浸湿的电话叫喊。
“好!嘻嘻!笨样吧!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小笨笨!”电话里一阵嘈杂声中,她吸吸鼻子说。
“呜呜……!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又是一阵哽咽与哭泣。
沉默……
“我们说好了哦!谁也不离开谁喽!我保证!骗人是小狗!如果反悔就咀咒我一辈子找不到相爱的人!!”她坚定的口气中略带些稚气,在此时正激动如烈火般的秦雨耳中,是那般可爱与喜欢。“好!!!”秦雨回应。
“其实……现在……我在你家门外……”声音断断续续,有些暗淡。
“啊?什么?”秦雨惊呼。
“我特别想你!所以……”
“等等我,我马上去接你!等着啊!”
……
“铃——”在一阵嘈杂的手机铃声中,秦雨瞬间惊醒,啊?原来……是场梦?秦雨望望空荡荡、浸满黑夜寂寞气息的屋子,一阵失落与痛苦,为什么是一场梦?为什么?如果是真的,那……
屋子里有一束光线在穿梭,目光随光线寻找光源,慢慢地将视线投到了枕边,伴随着音乐——
是手机,来电话了。
一把握住手机,盯着屏幕,秦雨心脏停跳一拍——
是她,陈予琦。
涌着激动的浪花的心让秦雨抖抖颤颤地按下接听键,天呐!梦就要成真了吗?
“——喂!”
“秦雨!!!你个王八蛋!你真够恶心的!为什么隔三差五就给我写信?我很烦你你不知道么?啊!?都说的很明白了!我们结束了!我恶心你!!明白么?别再犯贱行不行?动不动就哭给我看,想用哭挽回我吗?哼!这样只能让我更看不起你!你也算是个男的?哼!……喂!说话!!”
……
“喂!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给我写那些恶心人的话了!我恶心!!明白么?!像个男人!听见没?哼!我都懒得骂你!……”
又是一阵沉默,空气同时间凝固了。
“最后告诉你一句:别再自作多情了!就算全世界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恶狠狠的话语丢下后便是一阵挂断的“嘟嘟”声,随着时间的凝固而消失在空气中。
空气同时间在凝固,月光透过绣莎窗帘,映在墙上,床头的点点月光,皎洁的出奇,好似特殊的逢迎。夜风在窗外呼啸,振动着窗口,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那条栽满洋紫荆的街上,花叶四起,翩翩而立,袭卷着世界。
第二天清早,伴随着《分手快乐》的歌声,秦雨对着镜子打扮,哼着歌,嘴角上挑。经过一番打扮后,眼前的秦雨又恢复到了原来那个潇洒的他。在白皙的脸庞下,一张粉红的最挑起温柔的角度,双眸中流露出一股清秀婉约的神情——
他,怎么转变这么大?在几个小时前还是行尸走肉的样子,现在……
又是一个人踏在这条路上,仍旧是一地白色碎花与雨水,在风扬起时,鼻子便会涌进一阵飘香,还有雨的清新。望向前方的路,路的尽头掩埋在洋紫荆花朵的繁密之中,如画境一般。
秦雨悠悠地前行在去学校的路上,忽然感觉生活是这般美好!这边的景色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呢?唉!!
“报告——”
“请进!”杨老师微笑地望向门口,看见是秦雨后嘴角的一抹微笑瞬间划破,全班人也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竟然说“报告”而没有破门而入,怎么变的这么有礼貌了呢?
他在同学们心中一直是糟糕透顶的人物,大家都很讨厌他,因为他不是一个好学生,不良少年一个。
记得在刚上高一时,他就总在班级打架,欺负同学。常与社会混混在一起吃喝,不干好事。总是惹麻烦,给班级抹黑。为这事,杨老师找过他父母多次了,可仍旧劝不了他!依旧是那副凶凶的样子,没有礼貌,不讲道理。
据说他原本是个很好的孩子,曾被评为市级三好学生,而后来他变坏的原因有两种传言:一是他现在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此事被母亲知道后便和他父亲大吵大闹,最终离婚!那份家庭悲剧的苦需要由他来承担,他真的受不了!而后来便不学好,在外面胡作非为,就是想为父母添麻烦。他恨,他恨这个家!恨他父亲!
而另一种传言则是:他有一个妹妹,长的漂亮又多才多艺,是全家人关注的焦点,而他则被全家人忽略,不注重他!从心低涌来的一种自卑感与压抑感让他心理不平衡,他恨父母的不公平,恨!所以他不愿去做好孩子,无论怎样做,在他父母心中永远是他妹妹最好!而后他便不学好,同社会混混在一起,为父母惹事。
这一切也就说明了开始时为什么大家都选他是最讨厌的人。
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使他变坏,没人知晓,而今天他突如袭来的转变令全班人都呆傻住了。
漫长的一上午在欢快的课堂中走过,秦雨背起黑色背包一脸欢笑走出教室,在暖阳的温润下驻足一分钟,偶尔拂过的微风敲着脸颊,一切都是那样的舒适与惬意。
正在这欣喜时,前方的人却使他的浅笑淡褪。
又是她。
不管她,正常走,提起微笑,擦肩而过……
而第二天早上,温暖的斜阳伴随着他穿梭在路上,再次撞见了她,心依旧动了一下!……
随后的日子里,总会莫名奇妙的碰见她,无论怎样躲都躲不掉!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真的有这样巧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