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算哪门子师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岁,是比她有多走路?还是比她有多吃饭?珍珠心里嘀咕着,是万分的不服气。
“就你?凭什么当我师父?”珍珠扬起头与之对视,气势上虽然差了许多,但架势上绝对有压倒性的胜利。
云深淡淡的笑了笑,目色如一汪清水般平静,饶有兴趣道:“那我们比一场如何?谁赢了就认谁做师父,如何?”
“比什么?”珍珠挑了挑眉,问道。
“你想比什么便比什么。”
珍珠托腮冥想了片刻,琴、棋、书、画她是样样不行,自然是比不得,又抬头看了看云深,此人文文弱弱,倒像个文人雅士,想必功力一般,若是比武,她倒是有些胜算,虽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是她那一身武艺倒是半分未忘,信手拈来。
经过深思熟虑后,珍珠得意洋洋道:“那就比武。”
“你确定?”云深眯着好看的双眼打量着她,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毛。
“确....确定。”珍珠被问的有些没有底气了,但是面子还是要的,“待会儿输了,可不要耍赖。”
云深扬嘴一笑,看起来很是愉悦,他跨下台阶,拿过珍珠手里的手炉,轻轻一抛,手炉便被抛的老高,“谁能拿到,就算谁赢。”
还不等云深出手,珍珠已跃身而起,就在手指刚要触碰到手炉时,却被人拦腰抱住,动弹不得,仰头正好对上云深带着玩味的眼睛,云深揽着她,缓缓落下,轻轻立在雪地里,他也并未抬眼看手炉,目光始终在珍珠身上,可手炉眼见着却要稳稳落在他伸出的手心里去。
珍珠眉心紧皱,握紧拳头,对着云深大打出手,云深始终浅笑着,一只手负在身后,只用得一只手抵挡珍珠的进攻,看起来毫不费力,眼见着手炉快要落到雪地上,云深突然跃身上前,电光火石之间揽过珍珠的腰,俯下身去,望着珍珠,动作暧昧不已,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诱惑。
珍珠一把推开他,直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普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却见的手炉已到了云深手里,他早已稳稳的又立到了台阶上。
珍珠已用了全部的力,却连云深一根手指头也碰不到,没想到他虽年纪轻轻,却功力深厚,珍珠顿时觉得挫败不已。
云深摇了摇手里的手炉,笑着道:“我赢了。”
既来之则安之,珍珠踌躇着要不要上前行拜师大礼,磕上几个响头,日后也好仰仗他,好好学一学武艺。
还没等她有什么举动,只听得云深浅浅的唤了她一声,“云梦。”
她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新名字,一时竟不知是在叫自己,片刻才反应过来了,赶忙应声,以后只有云梦,没有珍珠了,她不禁心里有些隐隐难过起来。
“她叫浅音,你称她姐姐便可,谷中都是男子,日后有什么事,你找她便是。”云深对着她道。
云梦抬眼看了看云深身旁的女子,明艳动人,当真算的上是美人一枚,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浅音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有厌恶,有羡慕,错综复杂,她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意。
随即她跨步上前,盈盈一拜,“那日后就有劳浅音姐姐了。”
浅音神色淡淡,“无妨,你衣服都湿了,见你也未带换洗的衣服,随我到清幽阁去换洗一下吧,免得着了凉。”
此次出行急匆匆的,元长老也未曾告诉她是来做什么,因此就什么也没带,被浅音这么一说,她当真觉得有些许冷,不觉打了个喷嚏,声音扰了这平和的空气。
云梦瞟了一眼云深,他眉眼低低的望着自己,开口道:“去吧。”
云梦跟在浅音身后,沿着阁楼的长廊向南边走去,屋檐边的雪花时不时的轰然落下,她在身后悄悄伸手去接,浅音未曾停留片刻,径直的走着,不多时就把她甩在身后,云梦又赶忙提上裙摆去追。
行了好一会儿才来到清幽阁。
“你进去先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取个干净衣服来。”浅音指着眼前的雕花木门道。
云梦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了,暖意扑面而来,围满全身,屋子有淡淡的檀香味,带着说不出的舒服。
云梦被热水熏过后,褪了寒气,整个人也都变得精神了,浅音给她递来了鹅黄色的细褶百合长裙,长裙有一点陈旧,但十分干净,还带着淡淡芬香,想必那是浅音以前穿的,因她个子比浅音矮了些许,衣服显得有些长。
出屋时,浅音给她梳了漂亮的发髻,还为她披上了一件纯白色的雪貂斗篷,十分暖和,云梦心里觉得浅音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心里对她增了几分好感。
到了清幽阁的大厅里,中间烧着个火盆子,暖意充满整个房间,浅音示意她坐下,她便一屁股坐到了火盆子边,伸手烤起了火,浅音坐到了她对面,拿过身边的茶壶,替她倒了一杯,递到她手上时,道:“你师父性子淡,喜静,日后你便少在他面前闹腾。”
云梦捧着热茶,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浅音姐姐如此了解师父,不禁心里开始嘀咕起两人的关系,她觉得浅音温柔体贴,云深孤高清淡,倒是相配,二人郎才女貌,也称的上天造地设,这么一想,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浅音姐姐,你可是师父的心上人?”
浅音被问的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你师父性子清高,何人能入了他眼?”
云梦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像浅音姐姐这般的女子他都瞧不上,当真是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随后浅音又对她道:“你师父武艺甚高,才学过人,你日后跟了他可要好好学习。”说着她便起了身,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吧,我送你去你师父那里。”
云梦赶忙也起了身,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路上浅音都未在同她说话。
行了好长的一段路,才来到了一处院落,云梦抬眼看了看上方院子的名字:云梦深处,觉得这个名字好诗意。
远远见云深撑着伞,站在院子门口,似在等她,云深看见浅音,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进了院子。
云梦又是小跑着追了进去,云深未看她一眼,只是轻轻的移了移伞,遮到了她身上,为她挡住了那漫天白雪,身后的浅音目光哀怨的望着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行远。
云梦愣了愣,才意识到刚刚将浅音姐姐丢到了身后,也还未来得及道别,可回头时,浅音早已不在了,只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
进了院子的屋子里,云深围着火盆席地而坐,身旁是半杯还未喝完的茶,已经没有了热气,云梦倒也不拘谨,跟着坐了下来,谁都未曾开口,云梦只得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欣赏起外面的雪景。
这才来之什风谷一日,她便开始有些想沙南了,想念和自己的姐妹南风骑马驰骋在沙漠里的洒脱,想念那热热闹闹的集市,这里虽美,可她还是想回去,她不懂云深是怎样忍受这终日的冷清和寡淡无味的生活。
屋子的门大开着,院里的景象全部落入了云梦的眼,不过那些景象都是白色的,所有的东西都被白色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半晌,院门被推开,一个蓝袍男子匆匆往这边来,他的头发被一条丝带高高束起,眉眼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倒让人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觉得有些温热。
男子径直进了屋,躬身行礼,“含清拜过师父。”
云深抿了口茶,抬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扭头对云梦道:“这是你含清二师兄。”
还不等云梦起身行礼,含清已坐到了她身旁,拍了拍她的头,道:“我们之什风谷总算来了个小师妹了。”脸上是说不出的喜悦,好似期盼云梦来已经很久了一般。
云梦心里很是疑惑,云深赐名她云梦,说是因为他叫云深,可为何二师兄却是姓含,而不是姓云。
云深在一旁面色淡淡,对含清道:“你下山帮我寻个工匠,在院中西侧建一小筑,给云梦住。”
含清笑的更欢,云梦不知道他为何笑,从一进来看见她起,便一直在笑,真是的,她长得有那么好笑吗?
“师父还真是偏心,小师妹一来便要在你院落中修小筑,我们以前可没这待遇,都是大院子一住了事。”含清虽是这么说,可脸上笑意未减,半分吃醋的意思也没有。
云梦斜眼偷偷瞄了瞄云深,他依旧神色淡淡,“她是女孩子,大院里都是男子,终归是不方便。”
他不也是男子吗?难道自己住他的院子就方便了?孤男寡女,面对如此美男,也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云梦在心里小声的嘀咕,却也是不敢说出来。
含清冲她吐了吐舌头,随后起身对云深拜了拜,道:“谨遵师父命,我这就去寻。”
含清刚走到门口,却被云深又叫住,“含清,消息可是放出去了?”
立在门口的含清转身恭敬道:“已放出,过不了几日我们这风谷就该热闹了。”
云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抿了口茶,随即淡淡道:“去吧。”
云梦一脸茫然的不知二人再说些什么,真是头疼,抬眼见了云深那轻轻冷冷的脸,又不敢多问,只得端起身旁的茶杯自顾自的的喝起来,她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含清走后,云深拿过一旁的书坐到炭盆前看了起来,眉眼低垂,未再看她一眼,云梦不敢妄动,但又实在无聊的难受,如坐针毡,她性子好动,看书自然是看不进半分,也完全不想看。
“若是无聊,就去院落中玩雪吧,你最爱那雪。”云深突然道。
云梦瞅了瞅云深,见他依旧低着眼看书,似刚才那话不曾说过一样。
她也顾不得那不多,只要不在这里干坐着,怎样都好,放下茶杯便朝院子里奔去,一脚踏在软软的雪地里,甚是舒服,果然还是这般最自在。
她开始欢快的在院子里奔跑,似要将那整齐的白雪踏个遍,觉得身上的斗篷碍事,便将它脱了甩回屋子里。
不多时,院子里平整的雪布满了她的脚印,随后她又捧了一堆又一堆的雪往天空中撒去,弄了满头,回头望向屋里,云深依旧静静的在那里看书,未曾受这吵闹半分。
云梦忽然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抓起一把雪,捏成团往屋里扔去,雪团不偏不倚的砸到了云深的书上,散开来,铺满了整个书本。
云深这才抬眼望了望院中,脸上是一抹浅浅的笑,见云梦站在雪地里笑的花枝乱颤,对于她的任性胡闹也不恼,淡淡的将书伸到一旁抖了抖雪。
随后对她招手道:“过来。”
云梦怯声怯气的走了进去,本以为云深会对自己训话,谁知他却轻声说:“看书。”随即丢给她一本不太厚的书。
云梦瞟了一眼,发现连书名她都读不懂,拿起书粗略的翻了几下,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云深,“师父,我看不懂。”
云深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他的书,半晌才开口道:“那明日你便同含清师兄一起去末雨堂学习。”
末雨堂是何地方,他并未同云梦多做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