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上,裴湄和钟离瑶两人骑在一米多高的果下马上,身旁跟着保护的侍女和夏禾夏苗两个,晃悠悠的散着步。
没错,就是散着步。
俩人虽然骑着马,但别说夏禾夏苗两个练武的女卫,即便是立春雨水腊梅她们,步行跟着都很轻松。
裴湄看着钟离玥骑在马上潇洒的身影,满脸都是羡慕。
“可以学跑了吗?”裴湄终是问道,“我们已经这样走了好一会儿了。”
她们晃悠悠的这段时间,夏禾夏苗两个已经教习了她们如何起步,停止和调转方向。裴湄和钟离瑶都是聪明人,很快便上了手。
听见主子问话,夏禾夏苗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她们是不想教的那么快的,骑马是件危险事,万一哪里出了差错伤了太妃和郡主的身子,她们人头就不保了。
只是她们也没想到两位主子学的那么快,虽然骑的只是温驯矮小的果下马,但每个口令步骤都几乎完美,让她们完全找不到不继续教学的理由。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继续。
等到一天过去,裴湄和钟离瑶两个第一次接触马的人,已经可以骑着她们的果下马快跑了,可谓是天赋极佳。而原本让两人嫌弃的果下马,也成了两人的新宠,言谈之间满是喜爱。
鉴于钟离玥只有四天假期,裴湄愉快的骑马日子只过了两天便要回府了——他们要提前一天回去,收拾东西并休息,免得钟离玥匆匆回宫上学没有精神。
夏禾夏苗两个并着两匹果下马都被一道带回了府,现在没事的日子里在王府的演练场跑跑马也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和来时一样,钟离玥骑着马在马车边跟着,裴湄和钟离瑶则坐在马车里,两人正聊的高兴,就感觉马车停下了。
“嗯?这么快就到家了吗?”钟离瑶有些疑惑的道,掀开帘子一瞧,旁边却是个在路边卖茶水的小摊子,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在忙活。
“太妃,郡主,马车前头有个人躺着,王爷正瞧着呢。”
裴湄和钟离瑶闻言纷纷下车,就见钟离玥在侍卫的守护下,正在观察路上一个身穿染血白衣,长发遮面瞧不见脸的人。
看着身材,应当是个男子。
“这是怎么了?”裴湄走到钟离玥旁边,问道。
钟离玥回道:“姨妈,这人突然冲出来倒在咱们车队前面的。看着像是被山匪打劫了。”
裴湄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近前才发现,这人哪是身穿白衣,明明是身穿内衣。虽然全身上下裹得严实,但内衣外穿在这个世界也是太前卫了,应当不会有哪个正常人这么穿。
钟离玥摸着下巴,让人把这个昏迷的男子扶起来,送到了石家兄弟的马车上。
“快要春闱了,应当是来应试的学子。先把他带回府吧,等他醒了,再送京兆尹吧。”
钟离玥下了定论,裴湄和钟离瑶听过点了点头,又回了马车。
他们家向来是事情谁擅长就听谁的,这些关于朝政、官员的事情裴湄只做了解,并不理会,也不会撩起袖子自己上。
裴湄从小受的教育与钟离玥、钟离瑶不同,在某些方面,裴湄的灵敏度天生不如这兄妹俩,干脆直接放手让他俩自己处置。
只是裴湄没想到,这个她并没有在意的内衣外穿的潮人,日后还给她惹出一番麻烦事来。
“奴才该死,请太妃主子赎罪!”
裴湄看着眼前跪趴在地,颤抖乞求的宫女,再看看自己裙摆上那一滩浆糊形状的粥水,唇角抿了抿。
这是给边疆战士举办的庆功宴。
自从五年前皇帝宣布研制出了治疗天花的“牛痘”,他们隆国就真正的昌盛起来了。
周边小国心甘情愿捧着礼物求收纳,百姓对皇帝的爱戴空前绝后,一直来犯的外族更是被边疆战士杀的龟缩于草原。
钟丽玥也因此事被封了亲王。
而今日这场庆功宴则是为了庆祝,外族不再像以前那样跟个苍蝇一样嗡嗡嗡,第一回正儿八经的签了投降书,送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在这样的场合,裴湄自然不能发作一个弄脏她衣服的侍女,扰了皇帝的兴致。
在前头主持女客的皇后注意到了裴湄这边的场景,等到裴湄让人起来后,笑着道:“宝亲王太妃,我让人陪你去偏殿收拾一下吧。”
裴湄行礼道谢,带着夏禾和立春她们跟着皇后指派的女官往偏殿走。
走到一半,一个宫女行色匆匆的端着铜盆正巧对上,见到皇后的女官面上大喜:“邱女官,安平郡王妃多饮了两杯酒,此时情绪不稳,您快去瞧瞧吧。”
“这…”姓邱的女官面露迟疑,“你再去找找其他人?我要带侧妃去东配殿更衣。”
那宫女摇摇头,道:“郡王妃正在东配殿呢,且今日事多,其他女官都有事…郡王妃她,她喝多了,还失手砸了一盏琉璃灯。”
裴湄在一边听着热闹,没等那女官再纠结,直接道:“既然如此,邱女官你就去看看吧。这宫中的路我也熟,我带着丫头自己去西配殿就是了。”
邱女官闻听此言,赶忙谢恩,匆忙的跟着那宫女去了。
裴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转头跟夏禾说道:“夏禾,你去告诉腊梅,将我要换的衣裳送到西配殿去。”
夏禾眨了眨眼,转身去了。
立春搀扶着裴湄的手微微收紧,裴湄转头瞧着她,笑着勾了勾唇,“走吧,咱们去西配殿。”
去西偏殿瞧瞧是什么魑魅魍魉,要在这样的场合给她找麻烦。
她不信安排侍奉她的宫女会恰巧不小心将一碗稠粥泼在她裙子上,不信一个宫女会恰巧将皇后安排的女官叫走帮忙,不信安平郡王妃会恰巧在这种宴会上多喝了酒耍酒疯。
看多了宫斗剧的裴湄不相信任何让她变得“势弱”的巧合。
裴湄在一座亭子停下,坐下后伸手支着额头,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拖延时间。
虽然不信,但是她希望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