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周围的人们都把目光放在戏上,而沈北却一直用余光紧盯着在门口柜前正清算着账单的叶北凝。
他以为叶北凝应该已经离开了京都,却没想到她还能来去自如无人怀疑。
叶北凝则是娴熟的翻着账单,手指在算盘上不断的拨弄,似是感受到有双目光,她抬头看去,而沈北也立刻撇过头躲避。
不知过了多久,沈北再回头看去的时候叶北凝已经离开了,而此时的掌柜也换了人。
沈北喝了口茶后起身离开了位置去结账。
掌柜正收拾着桌面,抬起头看到人后说:“这位客官您是?”
“没,我来结账。”沈北从钱袋中一些铜钱递给掌柜,然后不经意的问道:“掌柜的,刚才那个女子也是这儿的吗?”
那掌柜先是思考了片刻后摆手否认道:“戴着面纱的那个吗?那是我们这的主儿,这茶肆就是她的。”
“没想到店主竟是女子,那想必定是女中豪杰啊。”
“那是,我们店主人可好了。”
两人交谈甚欢后沈北便离开了。
而他离开后并没有继续闲逛,而是出了城。
沈北早在发觉那女子是叶北凝时就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于是他跟着痕迹很快找到了一片竹林。
周围人迹罕至,但靠近溪边的地方有一小座木屋,显然这竹林是叶北凝的藏身之处。
但沈北并没有直接去找叶北凝坦白身份,而是看了片刻之后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熟悉,怎么每次找到的都在偏远小木屋?看来下次还是去树多水多的地方碰运气比较好。
贺府,贺瞻远在寝内不停踱步,现在应该是有三方人都在寻找叶北凝,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因此,贺瞻远每晚基本都睡不踏实,甚至是睡不着,而与他完全相反的则是叶北珍,她照常的每天与贺瞻远相敬如宾,但对于自家妹妹的事并无太多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理会。
沈北也没有行动,他有想过直接去找贺瞻远带他去见叶北凝然后相聚,但是叶北珍作为正妻嫁进去,为人冷淡疏离,总不能伤及无辜之人,让她沦为笑柄吧。
于是沈北动不动就隐身去看叶北凝的情况,发现她在城外过的舒适,时不时还会去茶肆查看生意情况,似乎情爱的失败并没有让她落了个郁郁而终的结果。
他苦恼的坐在武四庙前,还萌生出了给顾泽华祈愿让他来解决。
“苦恼什么?”
沈北闻声望去,是顾泽华,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难不成是心有灵犀?
“遇到了难事,不知道怎么解决。”沈北看着展开姻缘轴只感觉头疼,不如自己想办法强行转移纠缘对象也不是不可以。
他苦恼的把姻缘轴扣在脸上,遮挡自己的神情。
顾泽华蹲下身,却并未动手扯开遮挡物,有些温柔道:“不如与我说说?”
“好啊!”沈北自来熟般的把人拉到自己身旁说明了事情原委。
“我之前会觉得相爱的两人应该是在一起的,但是我突然觉得我当时的想法是错误的。”沈北垂眸看着卷轴上红色的“姻缘”二字,他似乎对情的了解并未成熟,“如果两人相爱,那在一起是必然,但其中会有许多的不定因素来阻挡,我一直认为有缘的两人无法结缘那么就会很痛苦,而叶北凝却让我否认了这些想法。”
顾泽华并未出声,他安静的盘腿坐在沈北身侧,倾听他诉说着令自己百思却得不到答案的事,若有所思道:“其实你的想法并没有错处,痛苦不一定是单方面的,它可以是很多方面的,比如钱财、感情、肉体、思想,叶北凝已经脱离了叶家的掌控,成为了一个无拘无束的女子,但感情却没有反应不是吗。”
这句话无疑不是在点醒沈北,如果叶北凝和贺瞻远两人之间还有对方,那么两人的情就不能算是完美。
沈北的脸上终于涌现出了笑意,他看着顾泽华,眉眼弯弯道:“谢谢你,我懂了。”
对方明显一愣,回道:“不谢。”
也许是顾泽华的安慰很有效,很快,沈北重新整理好心情准备继续行动,而顾泽华并没有回到天庭,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你不回去吗?”沈北开口问,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在天庭的事物解决了吗?”
对方却是摊手无所谓道:“还没有啊。”
“那你怎么还不去?”
“这不正在做吗。”
沈北被他的话绕晕,但很快反应过来,顾泽华这是来帮自己。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沈北把姻缘轴收起。
“如果你想明白两人的心意,不如直接去问,总比在这盲猜要好。”顾泽华靠在自己的供台上,随手从盘里挑了一个红润的苹果擦了擦咬了上去,“我们去给他们两个托梦问就好了,我负责去问叶北凝,到时候随时发神信联系再做决定。”
“也好。”沈北倒觉得顾泽华的对策没有问题,自己来回去托梦两个人神力会支撑不住的,而且守则有规定,不得随意给凡人托梦,以防扰乱秩序,所以一人一个不容易被发现。
于是两人开始分开行动,沈北还是照常一身夜行衣爬上了贺瞻远的屋顶,却发现烛火还没熄灭,他人就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香囊一动不动。
沈北也不急,干脆也坐下看屋内人何时睡,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柱香,沈北都在那坐的屁股疼,往下一看,贺瞻远还是一动不动。
那这还能等?再等下去恐怕天都快亮了吧,于是还是割肉般的使了个隐身咒,打算把他直接打晕好了。
他抬手施法后便跳了下去,看着面前低头看不到表情地贺瞻远,刚想施法去打晕贺瞻远,却听到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疑惑间,沈北弯腰去看贺瞻远的脸,原来这货早坐着睡着了!
沈北扶额无语只感觉白等了,但事情总归还得做,他右手食指抵在贺瞻远额头,一阵白光过后,睁眼就到了一处胜似归墟的地方,周围宛如虚影般,唯一的光源是处于中央的地方。
此时的贺瞻远双眼紧闭的坐在亮光处,沈北身上的夜行衣依然换成了自己常穿的红衣,走近时他唤了一声。
贺瞻远也缓缓睁开眼,似乎是从未见过如此地方,他有些的神情恍然,呆愣的看着对面的红衣少年,有些结巴道:“你……是谁?”
“我乃天地姻缘神,此次寻你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一听是神仙,贺瞻远就算再怎么木讷,下意识也该反应过来的跪了下去。
“我记得你曾与叶府庶女有一段缘,但你的妻却是叶家嫡女叶北珍,这可是真?”
“是。”贺瞻远紧张到双手一直紧攥着腿前的布料,颇有副被问罪的样子。
“好。”沈北围着贺瞻远走动,拿着姻缘轴在手中拿着敲打,“那我问你,你可曾后悔听从家中安排。”
这次贺瞻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后悔吗?如今的伙食和行头比方式好出太多了,不会再受到他人白眼任人欺负,走到那里都会有人恭敬的喊他一声“贺少爷”。
没有等到回复的沈北眼眸中也暗了几分,他停在贺瞻远身侧闭眼轻叹一声,拿着姻缘轴的手也垂了下来。
周围安静到只有贺瞻远因心虚的颤抖,他的余光看见了沈北手中紧握的卷轴,“姻缘轴”三个鲜红的大字就像是细针一样戳着他的神经。
“那你又为何要去寻叶北凝?是因为你既放不下如今的地位也放不下心爱的人是吗?”沈北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原本和善的语气现在听起来却极为冰冷。
“没……没有……”贺瞻远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他发现自己除了反驳的话,甚至说不出理由。
沈北抬手放开了姻缘轴,而姻缘轴并未掉落到地上,而是展开悬浮在沈北面前。
贺瞻远看到了自己和叶家两姐妹的名字上的红线开始发生变化,只见沈北把手指咬破,红血溢出后将血摁在轴上叶北凝的名字上,而他与叶家两女的线都消散了。
“我作为姻缘神,职责就是让天下百姓情感幸福,而你为了财富权利困住叶北珍,又想用你那所谓低贱的爱来束缚叶北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