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豪门,一个看不见顶层的豪门,在这寸土寸金的东京,那类似于中国古老的东方园林,占据了半山的一片庭院,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青砖黑瓦、含蓄恬静,远远望去宛若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一块形状奇异的大石头立在门口上面刻着两个汉字——静苑。
车子在静苑的门口便停了下来,媚儿站在高大的门楼前,抬头仰视着那年代久远,历经沧桑的门楼,依然威严屹立,让人感受到它背后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那扇厚重的楠木描金的大门被人打开,媚儿深深的吸口气,似乎还能嗅到那淡淡的木香,跨过一尺高的门槛,走进了静苑。
在中国,这样的古老园林大概得是一级文物,如果想要参观,票价一定不菲。
几个黑衣男子垂首站在门里,一架两人抬的小轿放在脚下,轻声喊道,“大小姐请。”
“老师,您坐吧。”媚儿扫了一眼那顶精致的藤制小轿,越过小轿,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去,康夫轻笑着紧紧跟上。
日本的庭院深受中国的园林影响,走在青砖铺就的小路上,眼睛所及之处无不是亭台楼阁假山怪石,仿佛是穿行在中国古代的水墨画中,直到迎面遇见一个身着和服的女子才纠正了媚儿的错觉。
“大小姐,您好。”和服女子恭敬的弯下腰,“我是边渡幸子,请跟我来,社长在旭日堂等您呐。”
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干枯的枝头驻足,好奇的看着这个忽然闯入的女人,仿佛是认出了媚儿一般,喜悦的鸣叫着,在枝头雀跃着。
“外公为什么没有在医院?”
“社长今天早晨刚刚从医院回来的。”边渡幸子答非所问的说道。
“社长,我们回来了。”康夫恭敬的深深鞠躬,佐藤健微微颔首,示意让媚儿过来。
这就是叱诧日本黑道几十年的黑龙社的老大么?怎么如此的憔悴,如此的沧桑,头发好似富士山头常年不化的积雪,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双颊微陷,紧闭着的双唇愈发的黑紫。唯有听见脚步声,骤然瞠目的双眼依旧雪亮,依旧寒光四溢。
媚儿慢慢走过去,跪在佐藤健的身边,握住他那那曾经宽厚的手掌,如今却露着硕大的关节,一层松树皮似的肌肤上沾满大大小小的老人斑。
“外公,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佐藤健慢慢扬起嘴角。
“怎么不在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查,我这颗心是想你想坏的,看到你自然就好了。”
“外公。”媚儿把脸埋在佐藤健的手掌中,粗粗的掌纹摩挲在媚儿细腻的肌肤上,让媚儿感受到岁月的沧桑与无情。
“社长,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边渡幸子深深的鞠躬。
“好,媚儿,我们吃早饭,我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都饿了。”
边渡幸子似乎还没有看见过佐藤健如此顽童似的笑颜,有些怔怔的愣在那里,藤田冶之轻咳着,用眼神提醒着她出去。幸子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连忙弓着腰退到了餐桌旁。
藤田冶之和康夫躬身退出旭日堂。
媚儿扶着佐藤健走向里面的一张红木的餐台,餐台上摆着各种精美的小盘小碟,不仅有日本大酱汤、白米饭、海苔和生菜的拌菜、盐煎三文鱼和日本咸菜。还搭配着西餐牛奶、三明治,三文鱼和蔬菜沙拉。
“外公,吃米饭还是三明治?”
“诶,我还是喜欢吃米饭。”
媚儿将筷子递给佐藤健,“外公,有病的人应该吃些清淡的,等一会儿,我告诉小飞给您熬白粥。”
“小飞?谁呀?”
“就是被您接走的那个人啊。”媚儿喝口牛奶。“他熬得粥啊超好喝的,他是我的朋友,您放心好啦。”
“朋友?”佐藤健眯着眼睛,“男朋友?”
咳。。。咳。。。一口牛奶把媚儿呛得咳嗽个不停,幸子连忙将纸巾递到她面前。
“什么啊?”媚儿脸上微微涨红,“只是普通朋友啦。”
“哦,只是普通朋友,”佐藤健仿佛自言自语道,“那就不用好好招待啦。”
“不用,那个臭小子,哪里需要外公如此款待,等一下,您把他放出来,我安排他住宾馆就好了。”
“诶,自己家又不是没有地方,干嘛住宾馆?”瞄瞄媚儿的脸,淡淡的说道,“放心吧,有他住的地方。”
媚儿无奈的眨眨眼睛,朝着佐藤健弯起新月似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