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串大笑忽的划破了这片死寂:“哈哈哈哈哈!”弓十三笑了,笑得有些悲怆,笑得有些哀凉……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他们银月十三弓终究还是赢了,他们终究没有辜负阁主的期望。
因为此刻的二公子被他一箭钉在了那棵冷彬之上,殷红的血液汩汩自左胸的那个伤口流出,顺着银箭不断滴落,不消片刻便将他脚底的那片黑土染成了暗红。
弓十三迟疑了片刻,但看到二公子无力偏垂着的毫无生气的面容,他还是缓缓撑着弓,一步一步往对面走去。那第十三支弓不同于其他十二支银箭,这一箭是唯一会收回的一箭。所以,尽管在发出刚刚那搏命一箭之后,自己几欲瘫倒在地,但还是强撑着去取回钉在二公子胸口的那支最后一箭。
短短十几丈距离,弓十三却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来到了二公子的尸体面前。
“二公子,对不住了,虽然我们不知道阁主为何要置你于死地,但是作为杀手,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弓十三咧嘴一笑,颤抖着手握住银箭的箭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拔,但那箭在脱离冷彬之后却连着二公子的身体一起跌向了弓十三。
怎么会?箭头怎么会被卡住?弓十三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人已经跌入自己怀中。但怎奈何此刻连站都已经站不稳的弓十三又如如何能承载住两个人的重量,所以只得顺着势头往后跌去……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黑土上,刺痛着弓十三的每一寸骨骼,但这所有得痛却抵不过在跌落之时刺入胸口的那道冷光所带来的绞心之痛。
“你……”弓十三瞪目看着插于胸口的兰魅剑,刚一开口鲜血汩汩自他的嘴中流出,将他几乎只开了一个头的话瞬间吞没。
“我说过,我比你们更会杀人。”凤郁白被血染得妖异的薄唇勾了勾,笑得有些凉薄,有些残忍,一双雪亮如刃的寒眸在这片黑暗中熠熠慑人,略带暗红的眸底带着几分悲悯几分漠然,看着脸上生机尽失的弓十三,“而且,即便是宿命,也不该由你来终结。”
是的,即便这是宿命,也该由他自己来结束。即便这代价惨烈到要透支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就如刚刚……因为他猜到了那一箭他一定会过来取……所有,他不躲!他不躲,代价是很惨痛,但他却能赢!
凤郁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身体竟僵硬到还保持着刚刚一剑刺出的姿势。这次……真是被逼到绝境了呢,他小心的喘息着,感觉胸臆里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冰冷的箭头。但他却不敢此刻将箭拔出,要知道他每动一下,就会牵动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加上胸口这处几乎要了他的命的伤口,那种将他整个人撕裂的感觉几乎让他晕厥,更别说是拔箭之痛了。更何况他还不能晕……这里可是深山,一旦到了晚上,即便不被冷死就是被野兽给吃掉,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所有,他要走出去……
血不住地自捂住伤口的指尖溢出,虽然上了一些随身带着的止血药,但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甚至深可见骨,那么一点伤药除了让他稍稍少流些血,几乎没有半点止痛的作用,因此,他每踏出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若不是还有一层皮包着,他全身骨头几乎会在顷刻间零散。
呵,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一炷香时间才走出几丈么?看来刚刚真不该那么搏命的……现在居然连走出这片山林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公子真是好魄力啊,居然以自己胸骨锁箭,两天之内凭一人之力横扫银月十三弓。小女子真是佩服得紧啊!”忽的,一串银铃儿似的翠音悠悠自林间响起,将凤郁白整个人凝固在了原地。
凤郁白蓦地止住了脚,心中竟有些冰冷。该死,居然还有人,他为何没有发现……他的感知力一向都是异于常人的,为何今日居然没有发现除了银月十三弓之外,还有人跟着自己?莫非是自己真的已经伤到这般地步了,连五觉都变得迟钝起来了么?
“哎呀呀,要是你再干净点一点更好看了。”倏地,一位绯衣女子轻盈如柳絮般自树梢滑下,盈盈立于了凤郁白面前,笑得甜腻娇媚,“不过,恐怕浮月没那份荣幸看到二公子的绝世之貌了。”
凤郁白全身一震,狭长冷魅的凤眸如寒勾般凝视着眼前娇笑吟吟的绯衣女子。浮影阁小阁主……冷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