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缑崇明每年三月十二会举办全国会试——春闱。
春闱原本由吏部考功员外郎主持,后泷帝实行新政改由礼部侍郎主持,史册里称这种变动为“权知贡举”。而春闱放榜则放在三月十五的花朝节。放榜当天,进士同榜人要凑钱举行庆贺活动,要集体到杏园参加宴会,宴会以后,同到寒月寺的留雁塔下题名以显其荣耀。最后进士登科后还要经吏部考试,叫选试。合格者,才能授予官职。如果吏部考试落选,只能到节度使那儿去当幕僚,再得到正式的官职。因此花朝节当天的崇明热闹异常。
何老宰相在家对着何禾千叮咛万嘱咐,又让老忠叔准备何禾在试场三天的便饭。
“儿呀!老何家就看你了。”何舒温终于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念叨
“知道了,老头儿!”何禾不再温书,准备骑马去青衣巷找泽君渃。
自从半月前何禾在青衣巷见过泽君渃后,便一直想寻机会去问问泽君渃的姓名,与他称兄道弟,但是自家老头儿一直将他看得死死的,只得在家一遍遍的温书。
“小爷我今天终于出来透口气了。”何禾骑着闪电慢悠悠的走着横起竖八的街道小巷,闪电的记性很好,果真带着何禾找到泽君渃的住处,恰巧泽七出门买菜了,只有泽君渃一人在家。
“有人么?”何禾翻身下马,推开半掩的木门,院落里静悄悄的,开着碧色的梅花树矗立在小院的东北角,房檐上的琉璃冰棒落下一滴滴的水砸在青石板上。何禾能听见的声响只有滴水声和自己的心跳声,这让他内心更加忐忑。
“公子,擅闯民宅可是有违启缑王法的。”泽君渃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有雕花木门的房间里传出来。
“在下何禾,特来拜访兄台,不知兄台能否赏脸一见?”何禾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他觉得自己和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说出来调戏良家妇女的话一样,懊恼不已。“这位公子不会把我当成好色之徒了吧!”何禾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悔恨的想去跳渭河。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泽君渃没有回答何禾的问题,淡淡的念了四句诗。何禾听到这诗后,一丝红晕开始从耳后跟爬上他白玉的面庞。泽君渃的这四句话正是他那日见过泽君渃后一直回想在心头的话。
“无碍,所谓姿色不过皮囊一副,如水中月影,雾中仙山。”
“兄台容姿,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何禾岂敢亵渎”
泽君渃听到何禾发自肺腑的话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并不是因何禾的称赞而停顿,而是想起自家那个天资聪颖的小妹也曾这么说过他。
“你倒会耍嘴皮子!”
“在下,在下并非兄台心中所想那般,在下只是,只是……”何禾以为泽君渃已经误会自己是个浪荡登徒子,一心想要辩解,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果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想的哪般?”泽君渃打开门,今日的他换了一套烟青色的长衫,头发随意的散落,明明是及其懒散的穿着,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潇洒的味儿。
“登徒子”何禾小声嘟囔着。
“你多想了。”
“诶,你听见了?”
“自然”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另一边泽七提着一把嫩绿的青蒿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泽君渃随意穿着的衣服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何禾扯着泽君渃的衣服,衣服要成好事的样子。
“你,你们……”
泽君渃和何禾两人听见有声音,不约而同向门口看去,泽七就站在那,怒发冲冠。
“我们,我们……”何禾看看泽君渃又看看自己,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不是一般的暧昧,是很暧昧。
“混蛋,胆敢趁我不在菲薄我家先生,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剑!”泽七日常有一柄短剑随身携带,平日里他断不会轻易拔出来,但今日他没有往日谨慎,蹭的一下就拔出剑一个箭步准备给何禾抹脖子。
“小七,不得无礼!”泽君渃推开何禾,整整自己松松垮垮的衣袍。
“先生!”泽七很震惊,自家先生会替何禾出言。
“我们只是在饮酒对诗。”泽君渃指指地上散落的酒壶。
“先生,你醉了。”
“没有!”
“醉了!”泽七收起剑与泽君渃争执着,活脱脱一个耍赖皮的小孩子。何禾看着一副委屈样儿的泽七,再也忍不住笑出来……